1
? 鄧婕好想回到過去,回到和丈夫離婚的那天,沒有他,自己真的在這個世界里寸步難行。
? 她就這么腦袋渾濁地開著車,車子在高速公路上疾馳飛奔。已經傍晚了,遠方的霞光微弱地在陰霾的天幕上燙金,彤云如燎原野火般熊熊燃燒著。鄧婕看看時間,來不及了,剛剛丈夫來過電話,讓她馬上到民政局,他說話語氣刻薄,充滿了厭惡與唾棄。
? ?周遭鮮有車輛,整架高速公路上空空如也,只有鄧婕的寶馬在狂風之中孤獨地馳騁。她心亂如麻地握緊方向盤,下面高跟鞋狠狠踩著油門,突然,正當她轉彎駛出高速公路的時候,從左邊一輛卡車沖了過來。
? ?砰,兩車相撞的瞬間,鄧婕在車里狹小的空間中被揉成一團,像是她和丈夫前幾年除夕夜一起包裹的餃子般,輕輕一捏便破了。她眼前一片漆黑,耳邊落滿了玻璃渣子破裂的聲音,嘩啦嘩啦,跟她的心一樣。那一刻,她滿心的不甘,自己還沒有見丈夫最后一面,怎么能就這么死了呢?可腦袋昏昏沉沉,一陣天旋地轉向她襲來。
? ?醒過來的時候,鄧婕卻發現自己倒在馬路上,面前是自己的那輛寶馬,被撞得七零八碎,車的駕駛上隱隱約約蜷縮著一個女人,滿臉是血,不過依稀可以辨別出那是自己,鄧婕被嚇得從地上跳起來,惶恐地四處張望,還是那個肇事的高速路口,卡車與寶馬撞在一起,交警和救護人員圍成一圈,不一會,鄧婕就看見滿臉是血的自己被人抬了出來,她嚎啕地癱倒在地上,心如死灰,可她還想見丈夫最后一眼,想告訴他,自己有多愛他。
? ?這時,鄧婕身后出現穿著黑袍的怪人,不用猜,跟那些恐怖電影里演的一模一樣,是死神,要帶她走了。
? ?她跪在地上乞求死神,哭訴著把自己和丈夫的故事,希望別要帶她走,她還不想死。
? 死神無可奈何,從黑色大袍里掏出一個沙漏,放在鄧婕面前的地上,說這個沙漏能用兩回,沙子流盡是一次輪回,死神給她兩次機會,完成在人間沒有達成的余愿。
? 沒等鄧婕高興,她眼前一黑,只覺得整個世界在不停地揉爛撕碎,像是打亂的魔方又一次被重新拼好了般。
? 2
? ?醒過來的時候,鄧婕驚奇地發現自己身處一間大教室中,四下都是似曾相識的大學同學,他們穿著奇裝異服在教室里面排練話劇,年輕的丈夫穿著古希臘貴族的衣服,有模有樣地背著臺詞。這時,一個學姐走過來拍拍鄧婕的肩膀,讓她換衣服。
? ?她一下想起來了,那是大一時,學校組織晚會前的最后一次排練,鄧婕換上衣服后就直奔丈夫身邊,那時的丈夫眉清目秀,身頎體健,是每一個花季少女的夢中情人,他看鄧婕過來,問她需不需要串詞,要,怎么能不要呢?其實鄧婕心里早已把那臺詞背得滾瓜爛俗,當年她被意外地選為女主腳,而丈夫是男主角的時候,心里就樂開了花,很早以前,或許是剛上大學的時候,她就偷偷喜歡上了丈夫,那時暗戀是一場無聲的默劇,誰先出聲誰就輸了,鄧婕等了這個機會等了很久,她知道丈夫的身邊滿是花枝招展的女孩子,可她不怕,她就喜歡丈夫,喜歡他身上所有的點,哪怕是缺點,那也是瑕疵。
上臺演出的時候,如鄧婕回憶中的一樣,他們排練的是莎翁的名作《羅密歐與朱麗葉》,舞臺上那個衣袂翩翩的美少年儼然成了鄧婕眼中的情詩,他們對著詞,鄧婕滿目柔情的望著丈夫,她要把此時的他牢牢記住,刻在自己心里,丈夫被她深情的眸子看得出神,許久,他沒來得及說出下一句臺詞,臺下的老師都焦急地握緊了拳頭,鄧婕不想讓他出丑,忙的抱住他。那是個仲夏的夜晚,偶有微風拂過,舞臺燈光絢爛斑駁,鄧婕心里的幼鹿開始橫沖直撞,肆無忌憚地在她柔軟的少女心田里撒著歡。
? ?那一瞬間,鄧婕儼然忘記了若干年他們怎樣竭斯底里的爭吵與大動干戈,心里突然有一種沖動,她把嘴湊了上去,當著臺下的人山人海與五顏六色的熒光棒,親了他。
? ?十四歲的羅密歐與朱麗葉并不懂什么叫做愛情,可莎士比亞懂。
? 話劇成功地落下帷幕,系里的老師與學姐都直夸鄧婕的勇敢與機智,她不知道當初是否有過這一幕,可是當丈夫含情脈脈地在后臺等她的時候,鄧婕心里簡直美得不像話,終于,她如愿以償,回到了過去,回到她和丈夫四目相對點燃愛火之際,丈夫有些害羞地對她說謝謝,鄧婕裝作風輕云淡的樣子,可內心里的矜持都被那頭茁壯成長的年輕麋鹿碾于腳下。
? 后來,在此后的大學四年光陰里,她和丈夫成了公認的模范情侶,這四年是鄧婕人生中歡欣雀躍的時光了,他們游山玩水,形影不離,重生后的每一天都讓她更加珍惜丈夫了,她從不跟丈夫爭吵,甚至有時候因為一些瑣事,丈夫發了火,鄧婕都會閃到一邊,等他心情有所好轉在哄他。大學畢業,鄧婕放棄了家里給安排的工作,毅然決然奔赴到丈夫所在的城市扎根生長,和回憶里一樣,23歲的自己為了丈夫放棄老家風光體面的高層職務,跑到別的城市摸爬滾打。
? 她不后悔這樣做,此次她來的目的就是再好好愛一次丈夫,不讓未來那些悲劇重蹈覆轍。
? 可感情是有保質期的,漸漸的,鄧婕發現丈夫沒有當初那么熱情了,每天下班回家就是抱著電視看無聊的劇,深夜里他的手機背光映得天花板一片輝煌,嗡嗡的手機短訊聲就像是無頭蒼蠅般在鄧婕的耳邊飛來飛去。到周末了,丈夫不再帶著鄧婕出去玩或是看電影了,一切仿佛陷入了死寂,跟當初一樣,不復熱情的丈夫總是抱著手機和電視,看她的次數越來越少,跟鄧婕之間也沉默寡言了。后來鄧婕沒辦法,騙丈夫說自己懷孕了,她拿著懷孕閨蜜的驗孕紙給他看,不懂這個的丈夫當時重新綻放了笑顏,甚至那天晚上熟睡到半夜的他突然醒來握著鄧婕的手,擁吻著她說明天去領證吧。
? ?就這樣,這一切跟當初一模一樣,害怕失去丈夫的鄧婕騙他,說自己懷孕了,然后他們領證了。這樣的生活并沒有維持多久,終日惶恐不安的她向丈夫攤牌了,看著他臉上凝固的表情,鄧婕噤若寒蟬,丈夫沖她咆哮著,臉上的表情猙獰而又失落,他氣急敗壞,說的話沉重帶著砭骨的刺,狠狠扎在鄧婕的骨縫中,那是丈夫第一次動手打她,也是最后一次。
? ?打那之后,丈夫逐漸早出晚歸,回到家里也是和鄧婕分房睡,仿佛他對自己已經毫無愛意,勉強維持這樣煎熬的生活。鄧婕心有不甘,上一次也是這樣,她的熱情喚不回來已經變心的丈夫,后來丈夫在外面有了人,是個年輕貌美的大學生,有些鄧婕一去不復返的所有,她這次是真憤怒了,第一次,她跟丈夫竭斯底里的吵了起來,愛情此時顯得脆弱易折。
? 鄧婕天天以淚洗面,每一天她都在反省,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得丈夫生氣了,一定是自己欺騙了丈夫這件事,讓他開始變了心。可自己對他那么熱情那么好,為什么丈夫始終不懂自己的心呢?
? 后來的某一天,丈夫出差后歸來的那天,正好是鄧婕的生日,她在家準備好了豐盛的大餐,溫馨的燭光燈火,馥郁的浪漫花熏香。丈夫一進門的瞬間,她滿心歡喜撲上去,像是一只在家里嗷嗷待哺的小貓看到了自己的鏟屎官般,可令鄧婕沒想到的是,這次丈夫帶回來一個陌生的女人,還是那個陪伴丈夫多年的女大學生,不同的是她已經畢業,成了丈夫公司的一名員工。鄧婕呆滯看著眼前物是人非的一切,還是沒有變,即使重新回到過去,再歷經一次也是這樣。
? ?鄧婕知道那個女大學生和丈夫之間的事,她只是希望丈夫只是玩一玩,玩夠了便會回家,可是她不知道的是,那個女學生有著她沒有的一切,獨立,知性,同樣愛著丈夫卻給足自由,會理解他,會體諒他,最重要的她不曾欺騙過丈夫。
? ?丈夫回到家,連鞋也沒脫,直接丟句話給鄧婕,讓她過幾天去民政局。
? ?聽到這消息,鄧婕徹底傻了,像個石頭一樣梗在原地,目送著丈夫頭也不回的轉身。丈夫離開之后,她終于忍不住了,癱倒在地,帶著連同上一次的悲傷淚如雨下。
? ?過幾天,公司派她去別的城市談合同,去的時候勉強打起精神,因為這幾天都沒有睡好覺,鄧婕腦袋昏昏沉沉的。
? ?在回來的時候,丈夫打來電話,電話里的他字字珠心,每一句話都像是封喉的匕首抵在鄧婕的喉嚨,讓她無話可說。丈夫讓她趕緊去民政局辦理離婚手續,她剛想說話的時候,電話那邊是無盡的忙音在迤邐著。
? ?那是個傍晚,霞光微弱如滾燙的金邊被繡到天幕上,遙遠的空中赫然是赤紅一片的火燒云,像是燎原的烈火,嚇得路人聞風喪膽,只剩鄧婕那輛黑色的寶馬孤獨疾馳在高速公路上。
? ?突然,在拐彎的路口,半路殺出一輛大卡車,狠狠地撞在寶馬上,里面的鄧婕被卷進變形的車座中,絞得心骨具碎。
? 鄧婕站在原地,眼神漠視望著不遠處被人抬出來的自己,心里憤恨不平,心中那頭雄鹿早已沒了半只身子,血肉淋漓,蠅飛蟲繞。
? 死神沒來得及說話,鄧婕就搶過他手里的沙漏,倒立放在地上。
3
? ?睜開眼睛,鄧婕又一次站在晚會后臺,還是那群熟悉的背影,還是那個衣袂翩翩的美少年,只是她心里滿是怨恨。她穿好了服裝冷眼看著年輕的丈夫,那時的他年輕,英俊,臉上的胡茬尚未扎根蔓延,仍是每個少女心中難以忘懷的夢,丈夫看一眼鄧婕,問她需不需要串詞,鄧婕冷漠地擺擺手,轉身走開,其實她心里還是想的,可每當鄧婕看到丈夫時,腦海里就會浮現日后的某一天,他會像個難以被馴服的野獸般沖自己怒吼,動手打自己,心里就不能平靜。
? ?到臺上的時候,丈夫又一次忘詞了,目瞪口呆地望著鄧婕,她咬著牙,憋在嘴里的臺詞幾欲掙脫出去,看著丈夫窘迫的模樣,鄧婕心里有些動容了,畢竟那是自己曾經愛慕的丈夫,況且年輕時的他是無罪的,他不知道多年后會發生什么。就這樣,她又一次親吻了丈夫,跟以往一樣,只是這次話劇反響平平,躲在后臺收拾裝扮的鄧婕突然碰到丈夫,丈夫尷尬的對她道謝,然后支支吾吾說了一大堆有的沒有的,鄧婕聽煩了,就問還有什么事嗎?丈夫低著頭十指扭在一起從嘴里吐出,我喜歡你,話還沒說完,鄧婕揮揮手,轉身離開,那一瞬間,她心里滿滿報復的快感,她好想回過頭看看丈夫失望與沮喪的神情。
? ?可那種快感也只是電光火石,稍縱即逝。鄧婕獨自在校園里徘徊,月明星稀,夜幕低垂,仲夏被煲得溫熱的暖風從她額頭掠過,由于天太黑,她沒注意絆在石壇摔倒在地,崴腳了,走道一瘸一拐的。丈夫突然出現,背起鄧婕,邊走邊責備她的不小心,話語里滿是寵溺,她伏在丈夫的背脊上,心暖如潮,回想起以前,是丈夫先表的白,然后自己因為害羞與矜持拒絕了他,在校園里亂逛,不小心崴腳,那時的他就像是一只緝毒犬,無論自己身處何地,他都能找到自己。鄧婕想著想著,眼眸濕潤一片,此時的丈夫是那么的溫柔,她希望時間不要走得那么快,不要把她愛的丈夫變成那般陌生的模樣。
? ?這后來的四年,跟以往一樣,鄧婕和丈夫成了圈子了公認的模范情侶,只是不同的是鄧婕心里一直耿耿于懷,忐忑不安,眼前的美好埋伏著多年后的不幸,一想到丈夫會變得冷漠無情,出軌找小三,她就無法慷慨地和丈夫相處下去。縱然和丈夫在一起了,鄧婕也沒有給他好臉色看,脾氣火爆,說話刻薄,動不動就對丈夫拳打腳踢,她想讓丈夫記住自己的狠。可丈夫一如既往的包容著她,呵護她,他越是這樣卑微的愛,鄧婕心里就越是憤怒,自己對他好的時候他不珍惜。
? ?大學畢業的兩年后,鄧婕事業有成,魚躍龍門成為一家公司的總經理。而丈夫依舊是那個薪水微薄的小白領,通常丈夫下班早,回家就是下樓買菜做飯,以前都是鄧婕的活,現在反過來了,她整天在外面談生意見客戶,而丈夫卻在家洗衣服做飯。
? ?結婚兩周年,鄧婕懷了孕,去醫院做檢查,是個健康的男嬰,這下子,鄧婕覺得自己的心愿美滿了,心里所有的不安與擔憂都被ct里嬰兒的輪廓一掃而光。她開始對丈夫好了起來,變得溫柔,不在對丈夫苛刻與蠻橫了,時常跟丈夫在周末出去玩,看電影。一時間,鄧婕的生活不在那么陰霾了,她看見了勃勃生機的朝陽從東邊升起,帶著火一樣的熱情燃燒著整個大地。
? ? 懷孕五個月,鄧婕的小腹開始越發圓滾,像是逐漸充氣的氣球般,她和丈夫翹首以盼里面小生命的到來。可最擔心的事情還是來了,她在第六個月時候流產了,因為長期見客戶,免不了喝酒應酬,鄧婕知道喝酒對胎兒不好,可她不能放棄事業與家庭,丈夫的薪水對于這個即將迎來小生命的家庭顯得那么杯水車薪,她想能掙一點是一點,否則當孩子來到這個世界也只是個負擔。鄧婕發現自己身體不對勁以后,馬上去了醫院,當初給她檢查身體的陳醫生告訴她,孩子在腹中已經死了,沒有一點生機可尋了。聽到這一噩耗,鄧婕心神俱滅,腦袋一片空白,她不敢思考,也不敢回家面對丈夫,一想起他聽到噩耗就會翻臉不認人的樣子,她就怕,比誰都害怕,最擔心的還是來了,像是未完成的輪回般如約而至。
? ?她突然想起,上一次,丈夫聽到自己沒懷孕時,臉上凝固的溫柔,心里就直哆嗦。陳醫生看出她的焦慮后循循善誘,細心地安撫她心中所戰栗的恐懼。鄧婕一時間陷入了陳醫生的溫柔,她回到家,把自己流產的消息告訴給丈夫,如她所想,還是那張僵硬的表情,那天晚上她和丈夫大吵了一架,晚上她開著寶馬車來到郊區的陳醫生家,在門口,鄧婕泣不成聲地把自己和丈夫的事說給陳醫生聽,陳醫生聽后安慰她,給她講了很多,講到后來,鄧婕心生倦意,一次又一次的重生帶給她是無盡的失望,她好累好想找個安穩的懷抱長眠于此。第二天,她跟公司請了一個月的假,此后的一個月,她住在陳醫生家里,陳醫生每天都給鄧婕講這個世界上比她還悲慘的故事,這一個月過得很快,是鄧婕人生中最輕松的時光了,陳醫生就像是她的好友,教會她很多道理,鄧婕越來越依賴陳醫生了,她離不開他了,她好恨,為什么不早點遇上陳醫生,如果早點遇上陳醫生的話,那自己也不用一次又一次淌這趟混水了。她這么想著,可是心里仍舊放不下遠在千里的丈夫,畢竟那是她愛了很久很久的人,現在也愛。
? ? 忽然,她明白了,在這個世界上,有的人就是讓你長大,有的人才是和你牽手一生的,只是你太貪心了,妄圖他們是同一個人。
? ?直到有一天,鄧婕在陳醫生的屋子里發現一個沙漏,恍惚之中,她好像覺得這個陳醫生哪里有什么不對,但卻說不上來,這時,陳醫生突然出現在她身后,一臉溫柔地望著驚慌的鄧婕,他的骨架他的嗓音以及他的背影都那么地似曾相識。瞬間,她愣在原地,什么都懂了,瘋了一般地跑出陳醫生的別墅,躋身躍進那輛黑色寶馬里。
? ?太可怕了。鄧婕心臟砰砰地亂跳,一腳油門踩到底,狂飆在無人的高速公路上。
? ?那是個傍晚,彤云密布連天翻滾著,霞光一點一點慢慢滲進鄧婕眼眸中,微弱得像是一根即將殆盡的蠟燭般。
? ?鄧婕在車里流著淚,打電話給丈夫,嘟嘟的忙音之后,熟悉的嗓音像是柔軟的棉花糖堵住她的耳朵,她哭著說,自己好想他,電話那邊的丈夫聽到她的哽咽聲,也著急了起來,忙問她在哪里,用不用自己去接什么的。鄧婕心頭一暖,眼淚流進嘴里,剛想說話,只覺得突然間一陣猛烈的撞擊感,便什么也看不見了。
? ?看著遠處被人從車里拉出來渾身是血的自己,鄧婕心里荒蕪得一毛不拔,終于,她大夢初醒,無論自己重新回到過去幾次都無濟于事,愛就是這個樣子,不存在公平,一方弱勢另一方便強勢。
? ?死神從她身后出過來,想要帶她走,鄧婕卻跟死神說,“如果我想用這個沙漏第三次會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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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鄧婕又站在那年學校晚會的舞臺上,臺上的丈夫依舊帥氣挺拔,像是一顆豎立在她心里面的白楊樹。一如既往,他還是忘詞了,窘迫地望著鄧婕,這一次,她想都沒想親了上去,心里平靜如同一潭死水,毫無波瀾。畢竟那是她年輕時愛的丈夫,無論日后他變成什么樣,都無法改變此時此刻自己愛他時澎湃的心情,愛了就是愛了,不計從前,不畏將來。
? ?晚會結束后,鄧婕偷偷溜進圖書館,學校的圖書館無論是白天還是晚上都鮮有人出沒,她來到書柜的地方,書柜上上滿是各種詩集,鄧婕掏出紙筆,忽然自己的身體逐漸虛化,惶恐的她耳邊回蕩著是死神最后一次跟她說的,這個沙漏只能使用兩次,如果用了第三次,你就會徹底消失。
? ?她的身體越發地凋蔽,至消失不見,那本詩集也失去重心掉了下來,落在地上,圖書館的燈光棲在那本詩集打開的頁碼上,上面寫著這樣一首詩:
?你不愿意種花
?你說
? ? 我不愿意看見它?
? ? 一點點凋落”?
? ? 是的?
? ? 為了避免結束?
你避免了一切開始?
過了幾天,圖書館來了一對小情侶,男的英俊帥氣,像是一顆挺拔的白楊樹。女孩從地上撿起那本書,翻了幾頁,從里面墜落下來一張紙,上面寫了一句話,“無論怎樣,你都要相信,我始終愛著你,就像是月光,躲不掉,鄧婕。”
? 男孩撿起那張紙,看了看,情不自禁地淚如雨下,呢喃著,“鄧婕,好熟悉的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