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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族一個老太爺去世,八十多歲,我們去參加喪禮。
老太爺生前非常講究宗族感情,聽我爹說從我爹十來歲那么大的時候我們兩家就一直走動,婚喪嫁娶辦事人情都不落下,感情比較深。
就像好多人跟朋友處的比家人還熱乎一個道理,即便不怎么走動,同姓的親切感也比住一個村沒出五服的親戚熟絡。
一方面人像刺猬,近了相互扎,遠了相對和平。一方面能扒拉上個宗族關系的,多半是對方能量比自己高,抱著有需要能找對方辦事的心理,可以強拉硬扯為親人;但更像外人,彼此又不在一個鍋里吃飯,沒有什么利益糾葛,處理起來更講究點面子。
他家住在山邊,前面就是馬路。由于在管制區外,鞭炮煙花禮樂什么的都給造上了,偌大的地方好不熱鬧。
自從我家拆遷住在城里鴿子籠,我就很羨慕這些手里有地住自建房的主。一家一戶,獨門獨棟,壘個院子種花種草,養條小狗,下班后車直接開到門前,家里來個人柴火灶炒點菜就著八仙桌酒就喝上了,干干凈凈舒舒服服多好。
為此我去年底耿耿于懷的想把剛裝修入住還不到一年的新房賣掉,掛了幾個中介,來了幾波沙雕走馬觀花。趕上今年大環境不好房價抬不上去才作罷。這其中的趣事整理好也寫一篇。
老太爺有兩兒子,我們喊叔叔,之所以喊太爺,是跟兒子喊的。我們這都這樣,生了兒子爸爸就喊爺爺,爺爺就喊太爺爺,把別人輩分叫的越高越顯得尊重。
大兒子還沒成年那會老爺子想抓著國家改制的尾巴,讓大兒子頂自己林場會計的職,后來托我爺爺找了還有兩月就退休的老區長走動,結果自然是沒成。擱礦山干了幾年又遇上下崗潮,一家人跟著小姨子去廣東干了十來年出口玩具代加工廠。
小姨子的叔叔是49年敗退臺灣的老兵,抓壯丁去的,膝下無子。廠子小姨子和他家后來對半分了,賺了不少,也榮光了整個中年。以前哪家要有臺灣人回鄉省親都是不得了的事,不僅縣里臺辦來人,自家也像捧著金菩薩一樣供奉著,走時候怎么著也丟下個幾萬塊錢。現在那輩老人基本過世了,彎彎么,也就爾爾了。
前些年制造業出國潮,他們也回來了,蓋了三層樓房,承包了屋后幾十畝山林,種點山楂金絲楠。
算是四十來歲的時候就提早就過上了安度晚年的生活了。
對比他的人生一想想么,三十年的時光彈指一揮間,數數就完了。其中就有改制,下崗,個體幾個階段,順應了政策,趕上了風口。
誰的人生是一成不變的,一涓細流匯入大海總得順應潮流,逆潮一個試試?根本翻不起浪花。想想我心里那點沒經過時間淬煉的不成熟的想法,算個啥。
國家土地承包政策再延長三十年。也就三十年嘛,三十年后我六十來歲,兩個娃兒也剛和我差不多大,成家立業,趕去郊區農村蓋個四合院退休養養老不是正好。
我住的房子之前還一直吵吵著要賣掉,現在看還是眼光太短淺,適合的年紀做適合的事情。我現在特意選的一樓,保留了我的石臼石柱墩子,我的盆景我的果樹,一些青磚,還有兩個大水缸。
不看新娘上轎,只看老來風光?。小地方的喪禮辦的比婚禮還要隆重,說到農村喪禮,很多人會詬病鋪張浪費,有沒有?確實有。
說鋪張。
午飯流水席三十多桌,晚飯正席五十多桌,所有有一丁點關系的親戚都到場。搭建了兩個百來平方的活動大棚,一皮卡的鞭炮煙花來人就放,哀樂遠場到幾里外都有余音,兩班子農村重金屬的樂隊甚至把抖音上的熱門歌曲都演奏出來了。整場喪禮下來沒有20W是辦不下來的。
這我覺得正常,人之一生從呱呱墜地到油盡燈枯,為了生計為了家庭,吃過多少苦遭過多少罪,自始至終大多數人都是默默無聞的。故去的時候風光大造,辦的人盡皆知有什么不好,起碼是對這個人一生價值的肯定和尊重。
這本就是千古傳下來的,儒家的孝文化和祭祀文化合一的喪葬文化,都辦的跟西方一樣一人一束花默念幾句就完事兒了有什么差異,有什么文化自信。冥錢這個東西這幾年還出口西方受到強烈追捧呢。
至于費用,誰還沒出個份子錢?這是老祖宗就給咱想好的點子,眾籌。主家自己也掏不了多少錢。
值得詬病的其實是浪費。
跟別處差不多的是吃飯上桌不論男女人手一包華子。宴席場煙酒往往是費用大頭,都全民禁煙的時代了,又不是啥好東西,完全可以一桌放兩包,誰愛抽自己拿。為啥再窮苦的人家都用華子呢,因為這是硬通貨,不抽煙的人回頭拿著華子再去店里換錢。
換不掉的是臨走一人一條毛巾,一個壽碗。這個可以理解為紀念品,用的都是普貨,客人拿著回家用用也就扔了,利用值極低的浪費。
大兒子特意跑過來給我爹敬酒,說自己媳婦快生了,族譜上要添個名字該怎么操作。
我爹說,族譜的事我不做了,你去理事會那里報個來門,名字取兩個,輩子一個,自家取一個,交個100塊錢就行了。
我們自家的老譜在文革的時候一個缺心眼的長輩燒了,應該是四年前吧,我們家這邊人聽說家族老譜在桐城那邊一家人那里保存著,那家老太太起先只讓看幾眼,不讓拍照不出賣。桐城那邊人好說歹說連哄帶騙出了四萬塊錢給拍了下來。這下好了,一看譜上我們祖上還是周文王的哥哥,熱乎的張羅續修族譜。
擱我們這租了個門面搞了個理事會,理事會我爹他們一起籌辦的,查各家人頭記錄名字,全公益的,貼車油貼人工的,還做了一年多會計。最后會里人報賬不走我爹那里過,吃喝加油一張條子直接走財務那里拿錢。我爹氣的大罵了一場。不干了。
四年多了一個紙片都沒看著。
都什么年代了,其實這事兒,找個文員做個表統計人數名字,某寶上找個印刷店幾個月也要全做好了,后面再給每家做個增補頁。攤到公眾的事兒,非得搞得像機關單位一樣,拖個好幾年,開個表彰大會自己表個大功,大部分也就是找個由頭騙吃騙喝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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