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有風景
文:我是素顏
樓層不高,只有六層,樓距卻很近,南北兩棟樓,南樓擋住了陽光,即使是夏天,快到中午的時候,北樓的三四層中間的墻壁上才能夠隱約見到一點太陽的影子。如云很同情南樓三層以下的住戶,一年四季與陽光絕緣,她們的家里會不會有腐爛的潮濕的地下室的異味呢?
如云想起朋友們的話便會會心一笑,每次有朋友氣喘吁吁爬上樓來,一邊捂著腰一邊大口出氣,一邊埋怨:“住這么高,爬上來就累死了,真不懂你怎么搞的,反正有人掏錢,選擇層次好的多好。”
她們不懂,高樓有陽光,高樓也有風景。
陽光是有公德心的一個無私的家伙,只有你敞開胸懷,表明你愿意接受陽光沐浴的態度,你身上的每個部位,從發梢到腳尖,你想要他就給你,沒有一絲一毫的保留。
如云喜歡有陽光的日子,有陽光在心情就舒暢,心情舒暢了,就想做很多事情。譬如給花池的花澆水,譬如曬被子,譬如躺在床上接受愛人的愛撫。
坦率的講給如云買房子的男人是有太太的,家外有家是這個社會成功男人的新時尚。如云頗不以為然。二十六歲的他與周小末談戀愛三年,其中有兩年是同居的。在她的朋友圈子了,周小末一直以她的男朋友的身份自居。她們也知道他有家,但沒有人在乎。在這個個性張揚的年代,每個人都自以為是地認為自己是生活的主角,配角的生活沒有人會真正關注,所以你盡可隨意。就算你是同性戀,就算你剛從里面出來,只要不關乎我的利益,一切ok。你的經歷或許會成為一部分人飯后無聊的談資。人們很多時候都充當了睜眼瞎,該看見的看不見,不該看見的更不屑看了。
一個月里有四分之三的時間,如云的身心是空白的,是寂寞的。電視電腦驅趕不走老牛一樣慢騰騰的時間。如云的心理上的生理周期也很準時,周小末在的時候陽光普照,她把自己盛開成為一朵誘人的花,享受周小末從上而下的沐浴,也讓周小末欲罷不能。
周小末說:“云云,你是個小妖精。”
如云便燦爛地笑,無論是在周小末的身下或者身上,她總能夠恰倒好處地讓他釋放全部的愛,他上了癮,戀上了她的床,給她買了房子買了床,想她的時候,他可以隨時找到她的家,想她的時候,他就有些急不可耐。
有陽光的日子卻總是那么少。雖然一天中有一半的時間,是有太陽的。陽光還是會準確無誤地光顧每一個人的生活,有人接受他就給予,有人躲在了角落,陽光逮不到,也就放棄了,因為他很敬業,很忙碌,他要把自己送給那些需要他的人。
周小末不在的時候,如云喜歡看窗外的風景,每天一早開始,雷打不動。
早晨小區的花園里有很多晨練的老人,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在切西瓜,一個大西瓜切成兩半,一半給你,一半給他。那是在練太極。還有一個老女人在轉盤上扭腰身,肥大的屁股一顛一顛,甚是有趣。鍛煉的人群里看不到一個年輕人的影子。人們潛意識里形成了一個極富經驗的總結,只有承認自己老了怕死的人才會早早的從暖被窩里爬出來鍛煉身體。如云想鍛煉的時候,就在家里的跑步機上奔波,她不想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不想和那些退休了人“同流合污”,盡管她也和他們一樣,有些無所事事。
對面單元的樓宇門不停地開開關關,上學上班的人陸續地出來。如云又看到了那個牽著女兒小手,背著女兒書包的男人。他的臉有南方人的白皙干凈,他的笑也是那么的干凈,總之,他是一個看著很干凈很養眼的男人。如云看著他把女兒抱上后車,他自己坐在了駕駛座上,伏身應該是在開音樂吧。他應該喜歡古典的純中國的音樂,像古箏之類的。
然后她看到了他的妻子,一個有點嚴肅的正統的女人,他下車為她開門,小心地護著她的頭。如云感嘆他的細致入微,這樣的男人,誰不愛呢?
他的家在三樓,她能夠清楚地看到他家晾著花花綠綠衣服的陽臺,還可以透過衣服看到他家的客廳,沙發是干凈的白色,寬寬的大大,看著就舒服。她還可以看到茶幾上擺放的東西,一套精致的代表著主人品位的高檔茶具。當然了,三百度的近視眼不足以讓她看到對面那么遠的東西,她是借助工具看的,一個價值千元的軍用望遠鏡。對面的風景很清晰地顯現出來,就像是看韓國電視劇情片,鏡頭轉換少,內容總還是有的。
這個鏡頭捕捉的有點巧。眼光很刺眼,晃得眼睛疼。睡在床上想午休的如云心有點癢。舉著望遠鏡的她把鏡頭對準了三樓的沙發。兩條赤裸的游魚在沙發上盡情示愛,看的出來他們很專注,很盡興。
一個每天看到的熟悉的男人,一個從沒有見過的陌生的女人。女人的頭發是獅子一樣的一頭黃色短發,是那種最最超流行的發式。
女人的身材很火暴,胸很大很誘人。
如云給周小末掛了一個電話:“你在哪呢?”
周小末的臉很干凈,笑聲也很干凈;“午睡剛醒。怎么?想我了?我老婆不在,我馬上過去陪你。”
放下望遠鏡,跑到衛生間爬在便池上,如云不停地嘔吐。光鮮的西紅柿雜醬面變成了一堆污物在便池里旋轉,就像一張血噴大口,似乎想吞滅了人。
如云聽到了鑰匙開門的聲音,周小末干凈的聲音在便池了回蕩:“你的胸就很大很誘人,我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