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一面進房來解衣,一面笑道:“我長了這么大,今日是頭一遭兒生氣打人。不想偏生遇見了你。”
在《紅樓夢》里,寶玉這個多情公子,對賈府里的丫鬟小姐可謂是關心備至,他曾經還說過女兒是水做的骨肉,男兒是泥做的骨肉;我叫了女兒便覺得清爽,叫了男兒便覺得污濁不堪。
然而,寶玉為何會下死手踢了襲人一腳呢?他的這一行為究竟是有心還是無心之舉呢?
或許,要清楚寶玉為何會有這一反常的舉動,我們就要回到原文中去。
襲人被踢這件事,發生在《紅樓夢》第三十回里,寶玉淋雨急沖沖的趕回怡紅院,然而怡紅院里的丫鬟們正在趕鴨子玩,所以寶玉敲了半天的門,也沒有人聽到;到最后,還是襲人聽見了,便走過來看一看,一看是寶玉,連忙打開門,不想門剛打開,寶玉就給了她一腳;到了晚間,襲人一口獻血吐出,似乎寶玉,那一腳,真的出手不輕啊。
似乎依原文來看,寶玉踢襲人并不是故意的,因為開門這樣的事本就不是襲人該做的,所以寶玉看到有人來開門,只以為是屋里的小丫鬟;然而,在寶玉敲門的時候,有一段他隔著門同怡紅院丫鬟的對話,卻讓人不得不懷疑,他究竟知不知道開門的人是襲人:
襲人笑道:“誰這會子叫門?沒人開去。”寶玉道:“是我。”
寶玉敲門,第一個聽見的是襲人,而第一個問寶玉的也是襲人;難道襲人的聲音,寶玉會聽不出來嗎?這是疑點之一;其二,襲人一向溫柔和順,對屋里的丫鬟也極好,如今她們都在玩鬧嬉笑,寶玉就真的這么肯定開門的是小丫鬟,而不可能是襲人嗎?
所以,從上面的分析來看,似乎寶玉踢襲人這一腳,有故意之嫌,那他又為何會如此做呢?
小白認為:如果寶玉真的是故意踢襲人的話,那么原因可能有這兩個:
第一:因為金釧兒的事,寶玉心情不好:
在這一回里,寶玉在淋雨之前,還發生了一件事,就是這一天中午,大家都在睡覺,唯有寶玉一個人在院子里晃悠,走著走著就走到了母親王夫人屋里了,而正好看見金釧兒瞇著眼睛在替母親捶腿,所以他跑了過去,同金釧兒調起情來,并對金釧兒說,明日我向母親把你討到怡紅院里,這樣我們就能天天在一起了;而金釧兒聽了,說道:
笑道:“你忙什么?‘金簪兒掉在井里頭,有你的只是有你的。’連這句俗語難道也不明白?我倒告訴你個巧宗兒:你往東小院子里拿環哥兒同彩云去。”
不想王夫人早已醒來,聽見了這話,大發雷霆,不僅打了金釧兒一個耳光;還罵她是個小娼婦,寶玉看到這個情形,嚇的趕緊跑出去了。
因為金釧兒的事,寶玉心里不自在,又恰逢下雨,淋了一身雨;所以寶玉悶悶的跑回了怡紅院,然后才有了寶玉踢襲人這一個情景。
那寶玉心情不好同襲人有什么關系呢?在這一點上,我們就要回頭看看金釧兒的事了;王夫人屋里不僅有金釧兒,還有玉釧兒;這同“金玉良緣”似乎聯系不少;因此,金釧兒,或許能夠代表薛寶釵,賈寶玉也自然知道,;而他今天做的調戲金釧兒,想讓金釧兒到怡紅院去住,究竟安的什么心,我們無法得知;然而,他的這一注意,終究在王夫人的鎮壓下消失無蹤。
王夫人,是賈寶玉的母親,他打罵金釧兒,寶玉自然不敢頂住,但心中的怨氣是有的;而襲人,是王夫人內定的寶玉將來的“準小妾”,所以,賈寶玉這一腳,似乎是在發泄他對母親王夫人的不滿。
第二:寶玉對“金玉”始作俑者不滿的表現:
在《紅樓夢》第二十八回里,寶玉因為看上了薛寶釵手上的串子,所以讓她給自己取下來看看,并無意之中注意到了薛寶釵的姿色:
“這個膀子若長在林妹妹身上,或者還得摸一摸;偏長在他身上,正是恨我沒福。”忽然想起“金玉”一事來,再看看寶釵形容,只見面若銀盆,眼同水杏,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比黛玉另具一種嫵媚比黛玉風流,不覺就呆了。
賈寶玉,人人都覺得他只愛林黛玉,然而在這一回里,他是真正表現出了自己對薛寶釵的欲望之情;或許,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對寶釵是什么樣的感情。
然而,正當他看的呆的時候,黛玉出現了,還借著給薛寶釵看呆雁的當子打了寶玉一下;寶玉哎喲了一聲,本想發脾氣但看到了黛玉也只得忍著。隨后,因為“金玉”之事,寶玉和黛玉這兩個小情人又鬧矛盾了,黛玉覺得寶玉不應該介意自己拿出“金玉”之事來取笑他,如果真介意了,豈不是說明他心里真的在意寶釵嗎;而寶玉則認為,黛玉作為自己的知已,別人不懂自己的心因此說著“金玉”的事,也還罷了,然而黛玉說了,似乎意義又不一樣了,因此他認為黛玉不相信自己。
所以,寶玉因為“金玉”的事,一直煩惱不堪,而“金玉”這事的始作俑者,便是寶釵了;所以,寶玉的內心,對寶釵是有厭惡的;而襲人,素來就有“釵副”一說;因此,寶玉踢襲人一腳,似乎也是他在發泄自己對寶釵的不滿。
因此,小白認為,賈寶玉踢襲人一腳,是有故意為之的嫌疑;而究其根本,都是緣由他對林黛玉的愛;如果不是薛寶釵的突然出現,也許他同林黛玉之間也不會有這么多的矛盾;但從另一方面看,我們似乎又能發現,寶玉真正是一個多情公子,雖然口上說這只愛林黛玉一人,但行動上卻并非如此。而襲人,因為她的特殊身份,而挨了他一腳,也只能有苦往心里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