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數(shù)學老師張老師還沒成家, 一副白面書生的樣子。他講課速度很快,有時一節(jié)課的內(nèi)容他只用半節(jié)課就講完了,然后就開始講林彪叛逃的野史,講企圖炸掉南京長江大橋的美蔣特務最終被公安人員抓獲的民間故事,他講得津津有味,我們聽得聚精會神。奇怪的是,即使這樣我們班的數(shù)學成績總是在全鎮(zhèn)小學中排名前列。
我和阿華、橋生快樂地上學,快樂地玩耍。沒有作業(yè)的時候,有時我們?nèi)齻€,有時我和橋生,就在鎮(zhèn)區(qū)和周邊逛。我見識了很多事,也見識了一些人。手工業(yè)聯(lián)社食堂的大師傅居然是一個愛好電工學的青年,有空就在食堂里面那個窄小昏暗的房間里看電工方面的書籍,那些電路圖我看起來像是見到了天書。
還有一個得過小兒麻痹癥的年輕人,每天晚上對著服裝裁剪書在廢舊報紙上練習畫樣、裁剪。鎮(zhèn)搬運站一個留著長頭發(fā)、穿著喇叭褲的青年搬運工,每天夜里拿著冰鐵桶到佳河邊,把冰鐵桶罩在頭上,唱著《牡丹之歌》,歌聲高亢嘹亮,在河谷里,在鎮(zhèn)子的上空縈繞。
每當這時,就會有人說,聽,那個神經(jīng)病又在貓子叫春了。我不懂貓子叫春什么意思,想著在這個時候從這些人嘴里說出來一定不是什么好話。我們?nèi)齻€小伙伴幾次跑到河邊去聽他唱歌,星空下,搬運工青春矯健的剪影和他嘹亮的歌聲在我的腦海里縈繞了很長時間。
我和橋生奇怪他為什么要把冰鐵桶罩在頭上。阿華說,那樣唱歌好聽些。有一天我也把冰鐵桶扣在頭上試著唱了幾句,剛好父親回來了,奇怪地看著我,你也想學那個神經(jīng)病?
我們?nèi)齻€同學中,阿華學習成績最好,我次之,橋生就差點了,而且他是上課一條蟲,下課一條龍。不過他對于陳老師安排的勞動總是第一個舉手,也從不吝惜體力。他會玩很多種游戲,又總是能夠帶著我們找到好玩的地方,所以多數(shù)同學都喜歡跟他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