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聽(一)

水平如鏡的湖面,寧靜,安謐。映著藍天,白云,綠樹,紅花。

遠遠地游來一群純潔無暇的精靈。優雅,高貴,淡然。

彎彎的脖頸,猶如少女的沉思。壽山黃的頭冠,猶如少女頭上的花冠。

飄在湖面的精靈悠悠地游進我們的眼眸。湖面,青山匯合成一個巨大的舞臺。一群穿著潔白紗裙的少女在舒緩地舞動他們修長的手臂。靜靜地,靜靜的。。。

如果你聽過圣。桑的《天鵝》這首曲子,我想這樣的畫面也是你眼前的風景。

我愛上這首曲子。源于父親的愛好。

父親,我這么稱呼他。好象離我很遠的感覺。

從小我就和父母遠離。我成長的每一個過程似乎都和給我生命的父母無關。

也曾經好好仔細觀察過父母。我好像誰都不像。

妹妹出國的時候去送的父親,難過得都沒有進飛機場。我在在機場外看到父親拂拭著眼里的淚,悄悄地拂拭的還有他對妹妹的不舍和離別的哀傷。

但在我的印象中從沒見過父親對我有過這樣的感情。

父親也送過我多次。每次都是送到車站,我自己收拾行李走。但是他若是送妹妹,他就一定會送到車上。

我在遠處看著,心里涌起說不出的難過。

我再次觀察父親,我真的是誰都不象。甚至我都想我是否是父母親生。

我曾經問過相依為命的奶奶,我是否是抱來的,或者是揀來的。奶奶笑著說。那怎么可能你是我親生的孫女沒錯。你看你很像我不是。

但是后來的知道的事。其實很像我父親都沒見過的祖父。

每年寒暑假都要象征性地(對我來說)回到父母家里住一段時間。但是我經常就是住幾天就逃回奶奶那里。是逃。因為我總是不打招呼就走。

我覺得父母就如陌生的人。父親更加陌生。

因為幾乎都沒有交流。

記得最深的一件事就是在小的時候,父親要我學習拉小提琴,而我就那么生硬地摔了琴。我不學。誰也沒有辦法。

父親很惱怒。將我打了一頓。

我沒哭。我的眼里全是恨。還有一種決絕的悲哀。

我在奶奶懷里尋找最深的依靠和溫暖。覺得父親那里是我的一個監牢。我不回去。誰勸也不行。

從此我就生活在我自己的世界里。哪個世界是我和奶奶的。

我們一同歡笑一同寂寞著。

我識字早,所以我開始看書尋找安慰。

我逃學。我沉默。我傷感。是的。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什么是傷感。

我身體瘦弱,沒人會對我說什么。即使我表現的很差勁。

記得初讀紅樓的時候。看到那一句:天生成孤僻人皆罕。。。卻不知太高人愈妒,過潔世同嫌。我覺得怎么那么暗合我的性情。我覺得這才是我的知音哪!在朋友同學為寶黛哭泣的時候我則為妙玉的命運而惋惜,難過。

我看書的時候看到別的人寫有關父母之愛的文字,我就哭。我想我是有形同無的。

我還使勁地想父母與我之間的聯系。回憶里似乎就缺少和他們相處的經歷。

每個春節我都和奶奶過。有的時候奶奶去姑姑家。我是不去的。就自己在家過。父母來領我,我都不去。從小乖僻性格父母也拿我沒辦法。

看到節日的煙花綻放,別人歡笑,我則憂傷。

每次得到好的成績,也只有奶奶和我分享那種喜悅和驕傲。父母呢?

所以當奶奶搬到父母家合住的時候。我就想這下子我又得去那里了,那個不喜歡的地方。

但是因為奶奶的存在我不得不把它當成自己的一個存身之處。

所以上了大學之后幾乎不喜歡回家。

和男朋友游走于很多的地方。回家的唯一理由就是想奶奶。

到了畢業分配的時候父親托親戚的聯系了一家很好的單位。而我為了不和父親扯上任何他幫助我關系,當然還因為有愛情,我斷然拒絕。現在我想。當時父親一定是難過的。但是我確實是快樂的。

我終于有了自由自在的生活了。我游走于我的夢幻一般的愛情和工作生活中。我覺得我自由了。

我的眼前都是陽光。

我不用再去委屈自己。

我將奶奶接到我的身邊。我和奶奶一起安心地生活,和男友任性地愛。

愛情在時間里流逝,工作也在我不諳時世的天真中有了許多的不如意。學不會與人相處,學不會那些我不屑的思想和行為。

我在我自己的世界里孤獨著,在我自己世界里傷感著,在我自己的世界里快樂著,在我自己的世界里痛苦著。。。

直到我遇見了現在的老公。因為民族的關系,父母剛開始是不同意的。但是我的性格,不允許有人擋住我去路。

我仍然是一意孤行。

在我要結婚的那一年春天我的奶奶就永遠的離開了我們。

從此我更加有理由不去父母的家。

我,在外人眼里是熱情而孤獨的人。但是在父親眼里卻是冷得讓人覺得寒意襲人的。

奶奶去世的時候我沒哭。雖然我不知道有沒有靈魂。但是我想對孤獨的奶奶來說那是一個好去處。

我想我們相依為命的日子。不可遏制地想。

但是我沒哭。

我懷著兒子的時候,因為身體的緣故一直到孩子被剖出來都處于危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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