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冷先生,我內人和兒子可還有救?”謝琿站在一個中年男人身前焦急的問。
“若你沒有盜得紫玉鳳凰翎,那么他們就沒救了?!敝心昴凶用鏌o表情的把手指從病人的手腕移開,走進了內堂......
一、千夫所指
平日里千夫崖下,本應該是一片死寂才對,但今天崖下卻出奇的熱鬧。千夫崖上的那個人,本應該是讓整個江湖甚至是天下都怕上三分、懼上三分、畏上三分的人物,可今天來找他的人,眼神里卻都毫無恐懼與敬畏。從今天以后,江湖上不會再有千夫崖,不會再有傲天山莊,更不會再有——冷千夫。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冷千夫今天有一劫,而所有人都相信他躲不過。
冷千夫對于全天下來說都是可怕的、殘忍的,江湖上幾乎沒有人愿意成為他的敵人,夠資格與他交手的江湖上不過區區二十七人,能勝他的絕難超過十人。這就是為什么他血洗自己恩師創建的『翎劍派』,連根拔了『奇嵐幫』四十八個堂口,滅了『串鏈門』三百七十一口人,五拳打死『少林目聞頭陀』,劍挑『武當三石劍』石英子之后,還能安然活著的原因。但今時不同往日,千夫崖下除了江湖上的人以外,還來了朝廷的軍隊。
世上的人絕大多數都是愛財的,江湖上的人也是一樣,所以有人賣消息給冀王府,說冀王府的鎮府之寶『紫玉鳳凰翎』在冷千夫的手上。寶貝冀王府自然多得是,『紫玉鳳凰翎』也沒資格鎮府,但畢竟王爺的面子只有一張,堂堂冀王府怎能被江湖草莽隨意褻瀆,于是調兵來到千夫崖下。任你冷千夫三頭六臂,通天的能耐,面對千軍萬馬也只會是個死人。
“冷先生,山下來了很多人?先暫避一下吧!”謝琿跑進內堂對冷千夫建議。
“冷某從不避?!闭f完隨手將一股真氣送入床上兩母子體內。
“紫玉鳳凰翎是我盜的,謝琿不能連累您,我這就去投案?!敝x琿轉身欲沖出門去,卻被一股力道牽扯不能在邁出一步。
“你未免他瞧得起自己了!冷某人豈是你能連累的了得?給我老實呆著!”說完一揚手,謝琿已經撞在了墻上。
“為什么打我爹?!贝采系哪泻⒆涌吹竭@一幕怒吼著沖了過來,卻在離冷千夫三步遠的地方定住,不能再上前一步。冷千夫一皺眉,他已被彈回床上。
“你這娃娃,剛好就想放肆!”冷千夫看了他一眼,出了內堂坐在了大廳當中,靜靜地端起一盞茶印了一口,然后又放下,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而他只是在等待這一切的發生。過了兩個時辰左右,冷千夫走進內堂只說了一句:“你們立刻從密道下山!”語氣沒有絲毫商量的意味。
“謝琿愿助冷先生一臂之力......”剛說完,謝琿發現冷千夫眼中竟滿是憤怒。
“你以為冷某需要別人助嘛!滾!”說完轉身走向大廳,“如果這一刻你不走,不用山下的人動手,我會先殺了你!”
謝琿見此情形沒有再說什么,帶著妻兒準備下山了,只是他懷里的男孩兒眼睛一只狠狠地瞪著冷千夫的背影,而冷千夫背對著他的臉此刻竟掠過一絲的欣賞與安慰。
謝琿走了半個時辰以后,朝廷的第一批軍隊首先包圍了傲天山莊,弓弩手全趴在圍墻上,伺機而動??瓷角f內毫無動靜,弓弩手剛想要翻墻入院,只聽庭院深處傳來一聲怒喝:“冷某人最厭惡的就是墻頭草!”然后數十名弓弩手全是跌下墻頭,不再動彈。其余兵士上前一探究竟,發現他們全都死了,而且身上全無傷痕。一時之間,軍心完全被擾亂了,沒有一個兵士再敢靠近傲天山莊,誰都看得出那是一座閻王殿。
“給我放箭!我就不信射不到他!鐵箭營!”帶兵的冀王府副統領蒙浩看到這一情景,不由的青筋暴起。果不其然,五百名鐵箭營將士在地上支起混精鐵打造的強弓連續四次齊射,近兩千余支鐵箭飛向了傲天山莊,齊射完畢山莊內一片死寂,蒙浩臉上掛上了勝利的張狂。躲在一旁的江湖人士全都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任你冷千夫通天本領兩千支箭也得要了你的命。
“所有將士聽令,誰先割下冷千夫首級,連升兩級賞白銀五百兩?!泵珊乞T在自己的馬上,以劍指天高呼道,此刻的他是何等的張狂。所用的兵士亢奮異常,爭先恐后的想要沖進傲天山莊割了冷千夫的人頭。可是誰能想到下一刻的事情呢?就在前排的士兵沖到里山莊圍墻還有幾十步的地方,天色突然暗了,遮住光的不是云,而是兩千余支鐵箭......后果可想而知,近千名兵士成了箭下亡魂,諷刺的是這些箭,有很多都是他們自己射出去的。世上有些事情就是這樣,自己做的事,總有一天會報應在自己身上,只是早晚的問題。對于這些士兵來說,報應不過是早些來罷了。蒙浩的笑還掛在臉上,只是此刻不是因為喜悅,而是這一切太過戲劇化,他的臉實在不知怎樣表達他內心的感情,而且這出乎預料也著實夠他哭笑不得。鐵箭營絕對可以稱得上是他的寶貝,但是幾乎是瞬間,這寶貝徹徹底底的失去了......
有些人,別人敬我一尺,我換別人一丈。冷千夫正是這種人,在蒙浩還在驚訝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了他的馬前,雖然山莊被團團圍住,但卻沒有一人看到他是怎么出現在這里的。
“冷某的人頭竟然只值區區五百兩白銀嗎?”冷千夫立在幾千名軍士前淡淡的問,但任誰都能聽出話中的殺機。所有軍士手中的兵器不由得握緊了幾分。
“你說什么?”蒙浩好像沒聽明白似的。
“沒聽到?那你這雙耳朵擺著也沒用了?!闭f話間,冷千夫已經出手,下一刻冷千夫手上多了一些東西,蒙浩的手上少了一些什么。然后幾乎全軍都可以聽到蒙浩的慘叫,冷千夫微微一皺眉,舉手摘下了他的腦袋,然后輕輕地捏了個粉碎。
蒙浩手下的將士雖是見多了殺人,但幾時見過殺得如此輕描淡寫而又血性殘忍的,霎時間面面相覷,沒一人敢動彈,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了,生怕吵著了面前的這位。
冷千夫環顧了一下四周,突然出手并喝道:“你們想活就不該來!”只在須臾之間,傲天山莊前再不是人間的景象,對于在場的人來說這里已經與地獄無二。冷千夫依舊輕描淡寫的隨意出手,地上的尸體卻越來越多,躲在一旁的江湖人士也終于明白了“一指千夫,千夫所指”到底是什么意思。雖然他們知道“千夫指”是冷千夫的絕技,但到了今日才覺得千夫指當真名不虛傳。數千人的軍隊,半個時辰以后成了數千具尸體,也許會有幸存的人,但幸存者這一輩子也與死人無異了,只因他們已見過地獄的樣子......
“報告盟主,冷千夫把蒙浩的手下全滅了。然后轉身回了山莊。”
“很好,今天他敗定了。傳令給各個幫派,出發。”一個穿著講究的中年人坐在帳中不由的中笑了......
二、橫眉冷對
傲天山莊里里外外死寂一片,山莊上空聚滿了來吃腐尸的烏鴉。然而,這些烏鴉沒有一只有膽量落下進食,只因為傲天山莊此刻除了被死寂籠罩,還翻騰著沖天的殺氣。冷千夫坐在山莊后院的水榭中賞著滿池的荷花,可殺氣卻源源不斷的自他體內飆泄出來,池中的魚沒有一條敢游近水榭,正如山莊外的一群武林人士被這彌天殺氣震懾得不敢輕舉妄動一樣。
“江湖上的事總要江湖人來了斷?!边@已經是盡人皆知的規矩,但是有的人往往高估了自己,他們忘了一件事,規矩都是強者定的。一些江湖上的小角色總把自己當做能夠了斷江湖事的人物,其實江湖上的事也是有輕重之分的,例如沖進傲天山莊刺殺冷千夫這件事,就不是他們能做的,但為了在江湖上揚名,他們敢于冒險。
『三頭鬼』博桐躍進傲天山莊的時候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可當他靜悄悄來到山莊后院站在冷千夫身后將鬼頭錘砸向他的時候,他萬不會想到近百斤的鐵錘砸在人的身上,被崩飛的竟是鐵錘,在他還在驚訝眼前的詭異情形時,他的五臟六腑已經沒有一個還是完好的,因為冷千夫在他身上用手指戳了一下,這一下已經足以結束他的性命了。博桐站立著死在了冷千夫身旁,可殺人者卻當眼前的死人不存在一樣,繼續欣賞滿池的荷花,繼續等下一個來送死的人。
阮鷹被人稱作『鐵羽神鷹』并不是沒有道理的,輕功和暗器上的造詣在江湖上絕對可以算是高手,坐在水榭中一動不動的冷千夫,在他眼里不過是個人肉靶子而已,并不可怕。三支鐵羽毫無懸念的命中冷千夫三處死穴,阮鷹的臉上即刻有了得意之色,只是當他看到冷千夫輕松的轉過身看著自己的時候,那一絲得意瞬間蕩然無存,只得機械的將身上的鐵羽射向冷千夫,在這一刻他希望自己的殺招『千言萬羽』可以力挽狂瀾,不,只要能讓他保命就可以。若想保命的話,他根本就不該來,依舊只用一指,『鐵羽神鷹』便再也不能翱翔天際,臨死前他看到自己的鐵羽悉數散落在冷千夫四周,沒有一支射中。阮鷹臨死前眼神,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
“沒想到『七煞劍』侯一竟讓這些廢物當先鋒,真是有失身份。”冷千夫終于把視線從池中的荷花那里收了回來,“怎么侯一?他就只讓你們幾個來嗎?未免也太瞧不起我了。”說完驟然出指指向水榭外的一棵樹,一個手持短叉的人即刻倒在了樹后斷了氣。
“好個千夫指!殺三個人,只用三指。那怪他說你難對付,但我侯一也非等閑......”話未說完,侯一已經仗劍刺向冷千夫咽喉,一招『七煞奪魄』撲面而來,冷千夫卻好像什么也沒發生,雙手負在背后,眼睜睜看著侯一的劍刺向自己。就在劍尖離冷千夫的咽喉只剩三寸的時候,劍突然滯住,不能進也不能退。這并不是侯一收劍,而是他的劍再也刺不進去了。
『護體罡氣』?。?!”侯一恍然大悟,驚呼道,“你練成了『橫眉冷對』?。。 ?/p>
“好眼力。”說完如迅雷般伸出手指點在了侯一的眉心,侯一臨死前聽到的最后的聲音,可能便是自己骨頭碎裂的聲音。他遲疑的那一瞬,也成了他生命里最后的一瞬間。
『七煞劍』侯一斷氣還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一個穿白衣的年輕人來到水榭中,傲氣十足的說:“我是來替師傅傳信的,他約你七日后在翎劍山莊做個了斷,你到時若不露面,謝琿一家就得死?!?/p>
“我一定到。但是......恐怕你見不到了!雖然我很欣賞你的膽量,但你是他徒弟,就該死?。?!”白衣的年輕人還沒來得及躲避,身上已經有了幾十處抓痕,這次冷千夫沒有使用他的千夫指,而是發狂似的將對面的人撕碎了......十年了,冷千夫眼中第一次出現了恨與悲,十年了,他第一次進到劍閣內取出了他的劍......
“師傅,梁軼師兄已經去了一個時辰了,現在還沒回來。”傲天山莊外不遠處的一座帳篷內一個身背雙劍的少年對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說。
“你認為他還能回來嗎?”中年男人笑了笑,沒再說什么。少年的臉色瞬間黯淡下去。
“我們真的要把無辜的人扯進來嗎,師傅?”少年低聲問了一句。
“你是在問我?還是在指責我?”中年男人笑著將臉轉向少年,直勾勾的看著他。
“徒兒不敢?!鄙倌瓴辉僬f什么,只是將目光投向帳外被折磨的不成樣子的那一家三口......
三、離經叛道
雨下得很大,大得淹沒了一切,一個人和一把劍卻若無其事的在雨中走著,而且這個人的身上始終是干的,雨滴還沒沾到他的衣角,就已經蒸騰成一股霧氣,讓他的容貌在雨中顯得更加模糊不清。雖然這個人的臉沒人看的清,但所有人都知道雨中的這個人只能是一個他——冷千夫。
按說世上有這種內功的人,必然會是個有身份的人物,萬不會在這種天氣出門的,哪怕今天有個非殺不可的人。可是今天的冷千夫,本意并不是殺人,而是救人,救三個與自己毫無關系的人。雖然這三個人與他沒有關系,但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人他救定了,因為他封了二十年的『離判劍』現在就在他的手上。
“冷千夫,想要上山就得把劍放下。”一個白衣打扮的年輕人昂著頭叫囂著。
冷千夫的目光在他身上沒做絲毫停留,自顧自的徑直前行。白衣的年輕人臉色瞬間難看起來,仗劍刺向冷千夫后心,手臂還未伸直,就已經被彈在山路旁的一棵大樹撞斷了頸骨斷氣了。
“還有誰要卸下我的劍?”冷千夫邊向山上走邊以內力催動喝出一句話,這一句的回音在山路上來來回回蕩了好久,方才漸漸靜了下去。在接下來的一段山路上冷千夫再沒遇到一到管卡,因為任誰都知道,如果對方是冷千夫,管卡根本就是形同虛設。這種情形一直保持到山腰的靈廣亭。
“冷千夫,可否有膽與老夫一戰?”說話的是端坐在亭中的一位黃衣老者,虎頭粗眉好生一臉怒相。冷千夫看了一眼,并沒有回答,而是走到老者身前伸出一指說道:“史狄公,讓開!”見冷千夫伸出手指指向自己,史狄公抽出背后的石虎寶刀招架,那一指剛好戳在刀身的的側面,震得史狄公一陣氣血翻涌,但老江湖畢竟是老江湖,立即將所受之力卸在雙足,地上的青磚立時震碎了三四塊。
“不愧是金剛虎王,好手段!”冷千夫輕聲贊了一句,見史狄公的金剛三斬已到近前,依舊不是退不避,硬生生接了下來。史狄公正欲抽刀再戰,卻已被點了穴道,定在了靈廣亭里。“冷千夫,你殺了我吧!”雖然被制住,但史老爺子依舊盡顯鐵骨錚錚,可此時靈廣亭里卻只有他一個人了,冷千夫已經隱沒在雨中的山路上。
“刀槍劍戟就是你們嗎?”冷千夫看著擋在山路上的四個黑衣人,淡淡的問道?!跋氩坏侥氵€挺識貨......”手中拿這劍的黑衣人話還沒說完,頭已經在冷千夫手上。“摧花劍”連劍都還沒出就已經身首異處了?!拔矣憛挾嘧斓娜恕!闭f完將睜大眼睛的人頭扔下了山道。到此刻,另外三人才緩過神來,將武器握在手里。但有的時候武器不過是件裝飾品,尤其對手是冷千夫這樣的人?!翱窭说丁?、“花柳槍”、“欲王戟”再加上沒了腦袋的“摧花劍”,這“四淫將”不到一刻便絕跡江湖了,也真應了江湖人士的批語“刀槍劍戟,死不足惜。”真不知這一刻,世上的人等了多久,盼了多久......
“我就知道那四個淫蟲不可能攔得住你,我說的對嗎?”一個個子高高的身穿青袍的中年男子笑呵呵的說,說完還捋了一下自己的山羊胡。
“你們亂世五魔來了幾個?”冷千夫停住腳步問。
“對付你這樣的高手,你猜我們會來幾個呢?”青袍魔笑問,話音未落已經有兩把鬼獠開山斧,削向冷千夫后背。
“就憑黑面魔的兩把斧頭,你以為傷得了我嗎?”冷千夫依舊不躲不避。
“誰說要傷你,咱們是要拿了你!”幾乎是說話的同時,一條鎖鏈已經把冷千夫纏住,而一個穿著紫色衣衫的妖媚女子手里拿著鎖鏈的另一頭抿嘴笑著,然而這笑也就成了她最后的表情,區區一條鎖鏈怎么可能拿得住冷千夫,就算那條鐵鏈是紫衫魔的“癡戀勾魂”也是一樣,冷千夫掙斷鎖鏈的下一刻便一指要了她的命,只是她死的時候依舊妖媚如生。
“妹子!”黑面魔見紫衫魔被殺暴怒而起,雙斧已高舉過頂,但他并沒機會落下了,因為冷千夫的一根手指一定點在了他的后腦,血已經從他的鼻孔流了出來。
“我這就送你們一起下去?!崩淝Х蚩戳艘谎矍嗯勰б琅f掛著笑的臉,皺了皺眉說。
“我們其他三個可不像這兩兄妹一般廢物?!鼻嗯勰χf,“你們兩個也該出來了?!?br>
話音未落,已經有兩個身影站在青袍魔身邊,一個火目星眉,一個白發蒼蒼。冷千夫抬眼看了三人一眼緩緩的拾起了地上的一根樹枝拿在手里。
“為什么不拔劍?”火目魔見冷千夫此舉,不禁惱怒吼道。
“你們不配。”回答時,冷千夫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你找死?!睅缀跽f話同時,一把刀泛著火光劈向冷千夫面門,這便是他的殺招“烽火連城”。幾乎在同一瞬間,另外兩魔也同時出手,青袍魔仗劍使出一招“碧海青天夜夜心”,白發魔雙手一翻銀槍抖出“梨花帶雨”。這一次,冷千夫稍稍退了一步,當然只退了一步,然后便是反擊。冷千夫雖然用的是劍,但他的反擊卻全無劍招。刺穿火目魔的“子龍回馬”是槍法,斬下白發魔頭顱的“刀刀斷魂”是刀招,打碎青袍魔頭骨的“金剛怒”是鞭法......專食童子肉的亂世五魔,也會有今時今日,天下不知有多少父母松了口氣呢!
翎劍山莊已在眼前,但冷千夫只是取下了背上的“離判”,輕輕撫拭,然后一掌連劍帶鞘送入了翎劍山莊。“離判”像是活了一般,直接向著翎劍山莊的匯義堂飛了過去,其間有阻攔者皆為劍氣所傷,非死即殘。直到“離判”飛入匯義堂,已然殺氣極盛,此時一個坐在大唐正中的中年男子,輕輕抬手阻下了『離判』,淡淡一笑,說:“他到了。”
江湖上誰都知道離叛劍是他的佩劍,而他是個離經叛道的人。
當他走進匯義堂的時候,他的劍已經在等他了,只不過是在別人的手里??墒悄钱吘故撬膭?,真如識主的寶馬,見了他怎么還會被別人駕馭,錚錚的向著他發出聲響,好像那是種召喚。
“讓你久等了?!彼菍λ膭φf的,這一屋的人,在他眼里都沒這劍來得重要,在這間匯義堂中,也只有這劍才值得
他說話。他的劍仿佛聽懂了他的言語,一刻也不愿多等,瞬間爆出三尺戾氣,震開握著劍柄的那只手手,回到了他的手里。
匯義堂里的人各個都神情戒備,精神緊張,因為面前的他是冷千夫,他手中的劍喚作——離叛。
“你可知來到翎劍山莊是要卸劍的?!币粋€道士模樣的人說道。冷千夫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憑空劃出一指,說話人的佩劍便斷成了幾截。道士此時拿著空蕩蕩的劍鞘,再也沒說什么。
“還不拜見鄭莊主!”聲音未到,一只厚重的大手便已經向冷千夫肩頭壓了下來,那是『背山客』徐太行的『五岳壓頂』,被這招壓中的人無不骨斷筋折,堂中的僧人道士無不閉目,但也有樂見其成者幸災樂禍。但他們都料錯了,區區一個『背山客』絕對不可能傷到冷千夫,不,是根本碰不到冷千夫,他的招勢早在一開始就被冷千夫的『橫眉冷對』化解于無形,此刻等著他的絕對已經不是勝利,而是死亡,慘烈的死亡。只見冷千夫腳下一旋,側身在徐太行的兩側肋骨點了兩指,片刻后徐太行的身體爆成了兩截,他臨死前都要比世上的人低微了,因為此刻他對誰都要仰視,哪怕是只狗......
“三師弟,你未免太狠毒了些,好歹徐太行也是我的客人。”坐在主人位置上的男人慢悠悠的說道,神態顯得極其的悠閑。
“我不是你鄭玉昆的師弟,也不會善待你的客人?!崩淝Х蚴諗苛酥苌淼臍?,把所有的氣勢朝向這個男人說,“把謝家三口交給我,我立刻就走?!?/p>
“你憑什么?!蹦腥俗谧簧喜挥傻眯α诵?。
“憑什么?這你比我清楚。否則也不會逼我到你的莊子里來,你我心照,大家都不想見面的。”冷千夫語氣雖然平靜,但其間卻隱藏著不容懷疑的堅定。
男人略微頓了一下,隨即笑出聲來:“哈哈哈,不愧是欺師滅祖的棄徒,一言一行都這么的不恭敬。我們言歸正傳,紫玉鳳凰翎何在?”
“謝家三口何在?”冷千夫問道。
“把人帶上來!”男人拍了拍雙手,命令到。不一會兒,幾個莊上弟子模樣的人,推推搡搡將謝家三口帶了上來,謝琿明顯受了很重的傷,行動不變,他妻子和兒子因大病初愈,也是虛弱不堪。
“交出紫玉鳳凰翎,你立刻就能帶他們走。”鄭玉昆說道。
“我愛妻婉兒和我兒玉寒,你把他們葬在哪里了?”冷千夫沉默良久突然發問。
“蘇婉和你那兒子早已命送七絕崖下,怎么現在才想起他們母子嗎?你當初棄他們而去時,可曾想過?”
“我不曾想到,我那么信任的人會傷害我的家人。還把他們的尸首藏起來讓我這輩子見不到?!?/p>
“你現在說那些都已經沒有絲毫意義了。把我要的東西交出來?!?/p>
“好,你把他們一家放下山,我就給你紫玉鳳凰翎?!?/p>
“你當我是傻子嗎?放了他們你還不大開殺戒嘛!”說著使了個眼色,兩名手持長劍的下人,已經將劍架在謝琿與他妻子脖子上。
冷千夫剛要上前,鄭玉昆上前一步當在他面前低沉的說:“交出來?!?/p>
“好,給你?!闭f完,冷千夫自懷里掏出了一件巴掌大的玉器扔向鄭玉昆,鄭玉昆心平氣和的探了下手,紫玉鳳凰翎已經在他手里,但他并未得意多久,臉色漸漸黯淡下來,問出一句:“東西呢?”他說話的同時,冷千夫很明顯的感覺到,這匯義堂的氣場變得異??植?,他的罡氣竟有些抵擋不住這股向他席卷而來的殺氣了。
這時鄭玉昆又張口了:“看來你并不是來救人的?,F在再問你一次,東西呢?”
“你想要的是什么?是布言師弟的無言譜,還是『鳳翎劍氣』那一招的破綻?”
“明知故問!”說話同時,鄭玉昆周身暴起一束束氣流刺向冷千夫,這一次冷千夫雖然依舊沒動,但肩頭的衣角卻是被劃開了一道口子,這招便是『鳳翎劍氣』,也是他罡氣的天敵......
“剛才只是警告,我知道『血屠老子』的橫眉冷對沒這么容易破,我下一劍就會刺向謝琿、或者他的妻兒。到時我看你先救哪個?”說著周身氣流狂竄到右臂之上,隨時準備發難。
此情此景,謝琿盡收眼底,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個中滋味在其中,但看恩人因自己受制于人,心里更是愧疚。于是,他狠了狠心逐漸將喉嚨靠近架在脖子上的劍,他與妻子對望了一眼,便結束了自己的性命。梅兒好像已經預感到了夫君要做什么,她無力阻止,只知道謝琿在哪里,自己就會跟隨他,于是乎她也將自己化為了劍下亡魂。挾持謝家三口的人已經怔在那里,雖然鄭玉昆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但也不禁愣了片刻。就是這一愣,給了冷千夫機會,他猛然間出指指向鄭玉昆,鄭玉昆微微一笑,靠劍氣一帶已經將這招化去了八九分,可是當他準備出手反擊之時,冷千夫已經在瞬間殺了挾持謝家三口的下人,把謝俊護在懷里。
他能感覺到懷中的少年在顫抖,他本以為是那是少年在恐懼,知道少年拉扯他的衣襟咬牙切齒的說道:“你不可以殺鄭玉昆,我要親手殺了他,他是我的!”那聲音里蘊含著冷千夫從未聽過的悲慟、凄涼、憤怒,以及難以泯滅的憤怒與仇恨。
“我答應你,小子!但你要好好活著,我一定把他留給你?!崩淝Х螯c點頭答道。
“別說笑了,你不一定可以活著離開!”話音未落已經有數百道劍氣撲面而來,冷千夫甚至可以預感到劍氣劃開自己皮膚的疼痛了,可他依舊原地不動。起初十幾道劍氣被他的罡氣化解于無形,但漸漸的劍氣越來越密集,仿佛馬上就可以破關而入了,此時冷千夫卻收了『橫眉冷對』,讓自己暴露在遮天的劍氣之下。
“怕不怕?”他朝懷里問了一句。少年沒有回答,只不過眼神比英雄還要堅毅?!昂眯∽?。”冷千夫贊了一句,拔出了『離叛』,劍一出鞘,劍氣織成的網瞬間蕩然無存,鄭玉昆不由得向后退了兩步,方才站定。
鄭玉昆很是后悔不應過于托大,空手立于冷千夫面前,此刻冷千夫仗劍向自己刺來,自己雖有劍氣護體,但也絕不可能全身而退了?!睅煾敌⌒?!”就在這危急一刻,一個身背雙劍的年輕人擋在了鄭玉昆身前,冷千夫劍鋒一轉,如一只利箭帶著謝俊射出了翎劍山莊......
翎劍山莊內。
“師傅,您可無事?”年輕人問。
鄭玉昆并未說話,只是一巴掌扇在自己徒弟的臉上,呵斥:“你能擋在我身前,為什么不用劍刺他后心?”
“影兒只是覺得背后傷人實在不是君子所為。何況......”
“住口!你想忤逆為師嗎?給我跪下?!?/p>
在年輕人跪下之時,鄭玉昆一掌按在年輕人前額,催動內力。“臭小子,憑你那功力擋在我身前,不受內傷才怪?你以為強忍著我看不出嗎?老實跪著等郁氣散盡在做調息。”說完,收手走了。
下山路上。
“謝家小子,你可愿做我徒弟?!?/p>
“不愿意。但我請你叫我武功?!?/p>
“很好!只要你死不了?!?/p>
(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