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死了,靈魂飄在高空中。回看這一生,如煙如夢,可以避免的遺憾,實在是太多,太多。
五十年前的我,二十歲,風華正茂,正是“書生意氣,揮斥方遒”的年紀。和大學舍友約好了,某天上午出發,到某處僻靜的地方賞那夜晚開放,轉瞬即逝的曇花。約好的時間是十一點。我們期待萬分,做好了出游的準備。十點半,臨近出發的時間,我開始不緊不慢地收拾書包。急什么?還有半個小時呢,要帶的東西也不多,二十分鐘準能收拾好。哼著小曲的我捋平衣服上的褶子,突然想起為這次出游新買的相機。放在哪兒了?柜子里吧。我放下心來,那一會兒拿上就好,不急。十點五十五分,該下樓了。打開柜子門,相機不在這兒?我急出了一頭汗。室友打電話來催促,說訂的車已經到了樓下。“馬上就下去,馬上就下去。”我急急應著,加緊了尋找。“沒法兒等你了,后面的火車也改不了簽,你自己看著辦吧。”甩出這一句話,室友掛了電話。我呆坐在床頭,喃喃自語“若是,若是早收拾好背包呢?若是發現相機不在手邊就及時去找呢?”那百年難遇的美景,竟與我無緣。看著室友在朋友圈里興奮曬出的一張張攝人心魄的美景,我無言良久,終究,是因為自己。
三十年前的我,四十多歲,事業有成,正是四十不惑、大展身手的年紀。忙于事業,忙于家庭,父母屢次打來電話,說好回家吃一頓團圓飯,大半年沒見了,甚是想念。我隨口應著,答應下來。客戶的下一個電話打來,立馬將這事拋到九霄云外去了。拖著吧,時間還長,日子還久,吃飯的機會還有得是。“鈴鈴鈴”鈴聲響起,是父母的手機。“又催去吃飯呀,我知道了,回頭就去。”我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耐煩。“孩子……你媽……你媽她出去給你買你最愛吃的雞腿……被車……被車撞了……不行了,你快來醫院吧。”腦子像被閃電擊中,種種音容笑貌閃現在眼前。心痛的我跌坐在地。為什么?為什么幾次的拖延竟是永別?!那團圓的飯桌上,竟是再無法擺上整齊的三雙筷子。能,能再重來一次嗎?
清晨的暖陽曬出被子的清香,學習到深夜的我困倦地打個哈欠,夢境中的種種卻讓我的睡意一掃而光。翻出被丟到角落里計劃表,我工工整整地簽上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