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會襯得燈光更加璀璨，而置身于黑暗的人啊，似乎發(fā)光起來更加耀眼，但是光芒，是照亮下一條路，還是別人的陪襯。
“李閔啊，”低沉而調(diào)侃的語氣緩緩縈繞在李閔耳畔，與此同時，自己的腰間被那雙手輕輕地捏著，“不……”李閔低聲哀求著，但是手緩緩向上，一寸一寸摩擦著李閔的肌膚，一次次狠狠揉弄著敏感部位。
混沌的思緒，再也支撐不起的身體。李閔只是來回搖晃著，思緒凝固在原地，發(fā)出不曾屬于自己的聲音，感受曾經(jīng)以為羞恥的快感。
低沉的聲音發(fā)出諷刺的笑聲，“閔，一直都很喜歡吧？”纏在自己腰間的大手再次收緊，“不是……，”李閔癱軟著，顫抖著想逃走，卻無力滑下。“呃，瘋子，放過我……”忽如其來的沖撞讓李閔顫抖著求饒。
“哈，”身后的人荒唐地笑著，“晚了啊，李閔，”身后的手緩緩抱緊自己，“況且是你，先撞上來的。”
喘息之余，李閔靠著對方，內(nèi)心剎然而生的恐懼懾住自己，“嗎的，事情不應(yīng)該是這樣啊……”
尖笑的女生，在李閔座位后面調(diào)戲著男生，刺耳而諂媚的聲音像手指甲一次次刮過墻的聲響。
“吵死了……”李閔嘗試平靜心情，但是無效，他胡亂拿起耳機塞進耳朵，將背景音樂聲音開到最大，即使耳朵都腫得發(fā)痛。
黑暗而無厘頭的世界啊……李閔不想這樣跪下，雖然說是一個環(huán)境臟亂差的本科，還是要好好讀完。
時間在他的努力中一點點流過，得獎，績點都取得了滿意的成果。
“李閔……保研名單怎么沒有你啊？”室友翻動著手機，一臉疑惑的面向李閔。“怎么可能……”李閔不動聲色，緊緊咬住發(fā)白的嘴唇，來來回回翻找了很多次，他慌忙起身，跌跌撞撞朝寒冷的門外扎去，細碎地喃喃自語，“……怎么可能……”
跑到學校辦公室的時候，李閔幾乎要跌倒，“老師……打擾了，”敲門之后，他迅速沖到導(dǎo)員面前，“老師，為什么我沒有在名單里面？”對方輕輕瞥了他一眼，“什么名字？”“李閔”導(dǎo)員下撇著扁塌的嘴角，在電腦上敲敲打打，“綜合分不夠，”導(dǎo)員頓了一下，躺回座椅，“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猶豫一下，李閔還是開口，“我能看看細分嗎？”導(dǎo)員露出不耐煩的神情，油膩而長滿胡髭的臉頰扭動了一下，“綜合分不夠就是不夠！”導(dǎo)員輕蔑而不屑的躺在椅子上抖動著雙腿，“像你這種人，到社會上沒有責任心，怎么可能……”
話語逐漸扭曲，李閔感到一陣陣扭曲的惡心，想到再也不會和這個男人打交道，惡狠狠地打斷了對方講話，“知道了……”走到門前，李閔輕飄飄地扔下一句吐字極為清晰的話，“老師啊，下一次走進辦公室，可能就見不到您了啊……真是遺憾呢”
結(jié)束了，一切都都像潔白的雪花剛來到世界的欣喜，被一腳踏碎，變成亂成一團的污泥。
冬日，是刺骨如刀刮的凜冽感，李閔緩緩走著，麻木的腳不停邁動著，也不知道要去何方。
一切都破碎了，像小時候被不小心碰到的玻璃畫，琉璃透過光謐靜而神圣，充滿希望的色彩，一下子跌落在地上，成一片碎渣。
李閔只是邁著腳，摩擦著這即將吞噬他靈魂的大地。人聲鼎沸，在操場旁邊的路上聚集了很多人。有的人，天生就是聚光點……
李閔緩緩走到人群旁邊，看見大家的確圍繞著一個人，在祝賀著什么。
“余學長好有天賦……”“學長給我們分享一下學習經(jīng)驗吧……”
“啊……”李閔想起來了，這個被像神明一般供奉的學長是保研名單中佼佼者，父親是學校的投資商，是把自己踩在腳下的學院名流。
“余泯……”李閔喃喃低語，“真可悲，第二個字讀音都一樣，命運卻因為父親，變得天壤之別。”
學校的湖是李閔唯一的慰藉，他喜歡靜靜地盯著湖一層層波紋散開，再消逝，一切都好像沒有變，但是有的波浪被推遠，有的卻離開始的起點，污穢的岸邊，越來越近。
李閔最后對學校的記憶是，自己和余泯還有幾位學院名列前茅的校友一起合照，那一瞬間，李閔感受到了，燈光下的陰影，是陪襯而已。
雖然是失去保研名額，經(jīng)過導(dǎo)師內(nèi)推，李閔可以在本科畢業(yè)后分到一個勉強糊口的工作。
工作是一年又一年無聊的重復(fù)，李閔滿腔熱情早就被澆滅，只是拖著空殼的軀體，有朝一日吊死在工位。
失敗了嗎？李閔也不清楚，他心一天比一天亂，腳步一次比一次零碎，目標一次比一次模糊。最終，李閔停在了一個酒吧面前，拉開門的一瞬間，他笑了，閉上了雙眼，因為這樣，下潛更快。
酒吧雜亂無章的人群在燈紅酒綠的舞池扭曲著，猙獰的面孔散發(fā)著靈魂本真的欲望，扭動的身體并不協(xié)調(diào)，像是一只只斷了線的提線木偶，感受到自由的歡快而在臨死前的慶祝。
李閔還是去吧臺要了一杯酒，一點點吞下去，麻木的酒液流下，就像當年自己麻木的步伐。
連續(xù)喝了幾杯以后，李閔感覺自己有些醉了，緩緩起身后準備離開。酒的后勁遠超預(yù)期，李閔感覺輕飄飄地，腿不受自己控制的纏在了一起，然后向前倒去，隨即他也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眼前暗黑一片，好像進入了一個溫暖的世界。
是夢……？李閔置身于淺淺的黑霧之中，不知所向，黑霧在這時撥開，一束溫暖的光朝自己走來，李閔伸出手，和光芒相擁，他露出久違的笑容，微微抬起頭，然后，一切都破碎了，眼前的光，是余泯啊……
“啊！……”李閔猛然驚醒，頭疼的感覺還是讓他快要昏倒，李閔緩緩側(cè)過頭，又疑惑地抬起頭，四周的環(huán)境很陌生。奈何身體無法控制，李閔只有轉(zhuǎn)動頭，打量四周。他忽然注意到床頭的柜子離自己很近，便努力前傾身體，想要拿起上面的一個相框，手在剛剛觸碰到相框時劇烈顫抖，李閔眼睜睜地看著相框落在地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李閔只好趴在床沿，想要伸手撿起相框，專心之余的他并沒有發(fā)現(xiàn)，房間門被輕輕打開，一雙手緩緩伸向自己，然后從腰間抱起。
“唔！”李閔掙扎著，緊緊圍繞自己的手卻越來越用力，然后那一團巨大黑影嘲諷著，“你在怕什么？不會覺得我有必要要你的命吧？”
恍惚之間，李閔凌亂靠在對方的肩膀，眼神模糊地向上看見對方扭曲地成重影的臉龐，那雙眼睛，李閔一輩子都忘不了，狡黠而透著悲憫，作為神明而冷漠不堪卻又帶著同情與嘲弄的眼神。
“余泯……”耳畔回響的聲音轉(zhuǎn)為寂靜，無風的黑夜里，一切都是死的寂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