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蘇文趁著“雙十二”買了一盒銅鑼燒(一種很小一包的面包),拆開來就順手遞了給公子仲兩包,工作中沒留意,公子仲隨手撕開包裝便塞進嘴里咬了一大口,沒想到入口即化,軟濡香甜:嗯~真好吃!這是?
公子仲不由得仔細端詳手里的包裝袋:銅鑼燒!竟然是銅鑼燒啊!嗯!原來是紅豆味!怪不得這么好吃!妙極妙極!
之所以公子仲見是銅鑼燒那么開心激動,是因為他想到了動漫里哆啦A夢最愛吃的就是銅鑼燒。
動漫里大雄還是一個小學生,自然沒錢經常給哆啦A夢買他喜歡吃的銅鑼燒,但大雄的媽媽每次去超級市場,都會給哆啦A夢帶些銅鑼燒回來。
想到這里,公子仲眼睛驀地有些濕潤。因為他忽然聯想到了自己以前讀書時,每個周末從鎮上的中學放學回家,媽媽都會托左右的鄰居阿姨趁著上街幫忙捎些公子仲最喜歡吃的涼菜回來,什么海帶絲、千張絲、筍條、小菇啊,雖然已經過去很多年,公子仲這一趟想起,卻是那么新切。父親常年在外,媽媽一個人在家操持家務與田地,除了農時的買化肥與年底置辦年貨,平素日甚少上街。
然而她卻時常惦記著兒子愛吃的涼菜。
公子仲是不太喜歡麻煩別人的。他向來不輕易向人開口求助,能自己想辦法搞定的事情一般都不會打擾別人。
為此他常常責怪媽媽——在他去上學的時候。因為每次上學,他媽媽都會催促他快一點,因為住在灣對面的叔叔好像也要去鎮上,如果快一點的話就能趕上他們的摩托,搭順風車多好呀!免得還要走路,要走二十多分鐘才能走到大路邊等公汽呢!
他總是說:急么事?他走他的,我走我的,我寧愿走路!
媽媽說:哎喲你個苕兒,坐摩托不索利些?走路多累人!
公子仲說:走路多好!我一個人慢慢地走,安安靜靜沒人打擾!你不懂!
然而往往拗不過,因為媽媽會一邊催促他快一點,一邊放開喉嚨喊對面的叔叔“某某某,幫忙等一下,把我兒帶一間兒(帶一段路)……”
他只好勉為其難地苦笑著接受媽媽的好意,當然嘴里一番數落饒不了:“哎喲你喊么事!果兩腳路兩下子就走到了還要求人!”
媽媽當然不以為意,一邊笑著一邊幫他整理書包的背帶。
媽媽當然不喜歡求人幫忙,誰喜歡求人呢?她只不過是疼愛自己的孩兒,寧愿拉下臉去求人幫忙,以此換來一些便利免去自己孩兒的辛勞罷了。
只可惜這道理他直到今天才忽然想通。
笨拙而又膽小的大雄遇到了靜香,于是免去了爸爸媽媽的催婚高壓。膽小而又笨拙的公子仲還在塵世間浮萍漂泊,孤身一人,自然免不了父親母親的責備催逼。他向來是個懂事而又敏感的孩子,些許的指責就讓他過意不去,愧疚難言,更遑論一顆心里時常想到“沒讓他們多享福已是不孝,在這事上還總是讓他們操心”,他越發自愧自責,自怨自艾。
然而令他內心溫暖而又感激的是,今年以來母親卻變得開明了很多,時常在電話里安慰開解他不要著急,慢慢來,要過得開心,灑脫。
母親讀的書不多,未必懂得這些道理。他心想,一定是姨媽舅媽她們看到自己發在朋友圈的消極言語,在媽媽面前拿這些話開解她,難得她竟聽了進去,并轉而來安慰自己。
他知道父親母親不用微信,所以不擔心自己的壞情緒會被他們知道讓他們多操心??墒亲x書不多的母親竟然會聽了旁人的勸來安慰自己開解自己……
他忽然鼻子有些發酸。媽媽安慰自己不要著急,要過得開心,灑脫一些。媽媽怎么會不著急呢?同齡的孩子這一兩年都斷斷續續地結了婚生了娃,同一輩的不是他家年底喝喜酒,就是她家開年抱孫子,酒席上一對比,一顆慈母心,觸景傷懷又是怎樣的滋味呢?
公子仲啊公子仲,等你以后娶了媳婦接了爸爸媽媽過來住,一定要多買些“銅鑼燒”給母親留著慢慢吃,想她也曾有喜歡吃零食的少女時代,在那樣一個物質貧乏的時代,她一定沒嘗過很多好吃的,這世上還有什么比老來陪著老伴坐在沙發上吃著零食看著電視笑的像個孩子,兒女們在廚房準備熱氣騰騰的飯菜更愜意的生活呢?
2017年12月20日,公子仲夜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