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曾說:“父愛是沉默的,如果你感覺到了那就不是父愛了!”對于這話,我之前一直相信,但后來發生了一些改變。前半句“父愛是沉默的”我依舊贊同,后半句我則認為,能否感覺到父愛,是會跟著子女的成長而發生變化的。
在我身上,就有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從記事起,父親給我的印象總是不茍言笑,總是黑著一張臉,我不敢與他親近,也覺得他沒有父愛。但在我十五歲的那個夏日,我才明白父親一直都是愛我的,他給予我的父愛不比任何一位父親少,只是比較沉默而已。
二零零六年的夏日,我上初二。輟學兩年的姐姐正在外地打工,母親也和本村的鄰居去了外地打工。于是,家里就剩我和父親兩人。父親在三十余里的縣城工作,三班倒,我中午也不回家,這使得本來溝通不多的父子倆溝通的就更少了。
我是男孩,十五歲的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母親對我疼愛有加,還有姐姐的溺愛,所以每個星期我都有二十塊以上的生活費,算得上是那個時候的小土豪。除了吃飯之外,我不怎么亂花錢,以致于每個月末我都能攢下幾十元錢,都放在我自己的小金庫里面。
一日放學時,老師讓我們第二天上交十余元的資料費,不舍得啟動小金庫的我把此事告訴了父親。當時父親正在收拾準備上夜班的東西,他指著掛在床頭的一個外套,“里面有七十,你拿走二十。”沒有其他話語,父親就離家上班去了。
第二天放學,我還沒到家門口,就遠遠地看到父親。我十分驚訝,心中想到“他怎么會出來迎我,不對,肯定是有其他事情!”
“啪!”父親突然而至的一巴掌,直接把我從自行車上打到了地上,我不顧疼痛想要扶起心愛的自行車——那是兩年前新買的自行車——花了父親半個月的工資。
“把七十塊都拿走干什么?”父親板著臉,大聲地呵斥著我。
我懵了,早上我明明只拿了二十元錢,另外一張五十的我碰都沒碰,父親為何要來冤枉我?
“我只拿了二十元錢!”我哭喊著爭辯。
“啪!”又是重重的一巴掌。瞬間,我的另半張臉也多了五道手指印。
“我沒拿,我沒拿!”聲嘶力竭的大吼兩聲,帶著滿肚子的委屈和對父親的怨恨,我向遠處跑去。
等我再回到家時,天色已黑,因為這個時候父親已經去上夜班了。果然,家里空無一人,飯桌上放著一碗已經涼透的大米湯和一盤紋絲未動的辣子雞,都是我最愛吃的。
次日上學,班主任看到我臉上的手指印,問我怎么回事,我就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他。班主任也是一位父親,比我父親大個七八歲的樣子,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開導了我半個小時。
隨著班主任的開導,我對父親的怨恨消失不見。我恍然大悟,父親對我那份沉默、厚重、無法替代的愛——父愛,一直都在。
打在我臉上的那兩巴掌固然很疼,但充滿了父愛,我也一直銘記于心。第一巴掌是“從小偷針,長大偷金”憤怒的父愛,第二巴掌是“一個謊言需要無數個謊言來掩蓋”失望的父愛。
現在,我也成為了一名父親,更能體會當時父親打我時,比打在我臉上疼痛萬倍心中的疼痛,還有那份沉甸甸、沉默的父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