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意間看到了余華的小說《第七天》,第一眼吸引我的倒是書本封面,藍色背景下,一個白色看不到輪廓的身形和仿佛飄忽在身體之外的靈魂。
一周分為7天,圣經上記載上帝創造世界萬物,在前六天創造好了一切,選擇第七天作為休息日,而在東方民間也一直流傳著,人死后第七天靈魂會回到人間,也許數字七在某種時空里也有著本身獨特的含義吧,這是我在看書前腦海里所能想到的跟七有關的事情了。
第一次近距離感受死亡是在大四時外公的葬禮上,在我的要求下,母親答應我陪著她守夜了一整晚,那一晚我開始第一次去思考死亡這個話題,民間有很多關于靈魂的傳說,好奇心的驅使下,我也在百度里面查詢了一些,有關“頭七”“三位一體”等,那是一個夏夜的晚上,外面偶爾傳來野貓的叫聲,我迷迷糊糊中睡去,又在迷迷糊糊中醒來,空氣中漂浮著燃燒的香薰味。
我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初冬午后看完這本書的,有陽光淺淺的灑在身上,一瞬間人有點恍惚,我們不知道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樣的,所以我們努力珍惜著當下,覺得此時此刻的一切所思所感所觸所碰才是最真實的,可好好活著不意味著要活的焦急,活的慌張。不是么?
書里面有一段文字,描寫“死無葬身之地”那些無墓地無歸宿的亡靈們所棲息之地的潺潺流水和隨風搖曳的小草,作者聽到的火的聲音,云的聲音,樹的聲音……自然界的萬事萬物仿佛都是有生命的,都有著各自的聲音,訴說著各自的心事一般。可是這么生機勃勃萬物和諧共存的景象,為何只有在死后的另一個世界才可以去清晰的感受呢?
窗外馬路上的汽車鳴笛聲把我拉回現實,我睜開眼,辦公樓玻璃上懸著厚厚的塵埃,外面的世界有種灰蒙蒙的壓抑感,我側身從略微柔軟有彈性的辦公椅上起身,緩步走向窗邊,推開半關著的窗戶,手柄那里已蒙塵,依稀記得這好像是不久前才清洗過的,我低低頭看腳下忙碌的車來車往,又抬抬頭看看四周高樓墻上一格格窗戶里規規矩矩陳列的桌子,只能依稀看到部分的桌角或隔板,人仿佛是珍珠奶茶里沉在杯底的褐色珍珠,被淹沒在一幢幢都市化的高樓里。
內心的牽掛會指引著你一步步走向你想見的人。
“我”在現實世界里尋找著失蹤的父親,賣掉僅有的小店鋪,去過小時候與父親一起生活的鐵軌旁,也去過父親的家鄉,尋尋覓覓不見蹤影。
而父親在另一個世界里同樣尋找著“我”,駐足在店鋪前企盼過,也飄過如世外桃源的“死無葬身之地”,更試圖在殯儀館里面一直待下去,而他只想能再看自己的孩子一眼。
雖不是親生父子,可日夜的陪伴換來的是彌足可貴的真情,相比于“我”的親生父母家庭而言,親可謂一點不少,真誠和珍惜倒是倍增。
故事被當成話題成為茶余飯后的談資后,很快就會被新的話題所取代,而真正牽掛你的,是那些最在乎你的人。
每個飄忽的靈魂都想從新來的人那里尋得自己離開后的痕跡,是否被人談起,是否有人記掛,以及離開后身邊的人是不是傷心欲絕,貴婦自殺登報,年輕女孩因男友買山寨手機自殺,大批死嬰漂浮水面……離開的人就永遠的離開了,而活著的人每天都會被新的記憶替換掉舊的記憶,最終所有的事情都會被遺忘。
我很喜歡那種看了開頭就想一口氣看完的書,當初看余華的《活著》就是一口氣看完,晚上睡覺都會在腦海里將文字轉換為畫面播放,看這本書也是一樣,越看越想知道接下去靈魂在漂浮中會遇到誰,其實很多已經能預料到答案,但是對話的描寫里,細節的處理之處還是可以看到拖著肉體蛻化后的骨骼和迷失的亡靈們對生前的后悔,對過往的釋懷……
我不太知道去如何表達平等這個概念,現實世界中的人會因為金錢地位被分為三五九等,小說里描寫殯儀館不同區域的候燒區,不同材質的殮衣,好似死后的世界也沒有所謂的平等一般,塑料椅上等候被燒的人哪怕貴賓區無人等候也不能坐那里舒服的沙發。可我卻感動于“鼠妹”的第一次入墓,所有亡靈都來了,每日爭論悔棋的警察和殺人犯,二十多個唱歌的嬰兒,廣場里被燒焦的遺骸……每個骨骼或未腐化的肉體所拘捧的不僅僅是凈身的水,更多承載的是純凈如水般的祝福。
在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有太多太多的人會因外界物質因素抬高自己的姿態,我們忽略了生命對誰而言都是一次,很多人會覺得有錢人在面對疾病的時候往往就比沒錢的人多了一次活下去的機會,可生命終究是有盡頭的,最后的歸宿也是塵土,不妨多去感受那些被我們忽略的事情,麻木了的神經,當風吹起的時候,懷揣最樸素的心。
寫到這開始有點不明了自己的思緒,不知道是不是表達的匱乏,很多想說的話倒不知如何描述出來,趁著還有很多很多個七天,去見想見的人,珍惜點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