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長得還行,從小身邊就不缺圍繞的男生。突然有一天發(fā)現周圍變得清靜了。后來從其他人的議論中了解到:我的好幾個追求者都被打,被警告了。我已經有男朋友的傳言開始散發(fā)開來。
正郁悶著,有天在路上走著,旁邊一輛小車嘎然停下。車窗搖下來,里面有張還算周正的臉,笑著說:
“嗨,認識一下,我叫張云龍。”
這種自來熟主動搭訕的人見多了,我也懶得理會,繼續(xù)走我的路。他一邊讓司機開車跟著我,一邊說:
“你知道現在為什么沒人敢追你了嗎?都讓我打跑了。哈哈。”
我看著他得瑟的樣子,一陣厭惡,拐進小巷走了。
從那以后,幾乎每天都能看到他。有時候下班時間等在單位門口,有時回到家會看到他的車在樓下,人已經坐在客廳。
他是公安局長的兒子,在我眼里就像個有牌照的土匪。偏偏父母很吃他那一套,天天在我耳邊夸他懂事有禮貌。他到處跟人說我是他女朋友,再也沒人敢追我。
我心想這種花花公子應該堅持不了多久,沒想到他居然堅持了兩年。慢慢地我也覺得他沒那么討厭了。這期間爸爸不小心摔骨折住院,他上下打點,醫(yī)院里的人各種照顧,家里人覺得倍有面子,越發(fā)念叨他的好。
爸爸出院之后,我們也就正式開始了交往。他雖然任性霸道,對我還不算差,加上我性格溫順,我們相處得還算和平。很快他就提議結婚。我之前受過情傷,對感情不抱幻想,看他還算有誠意,就接受了。
婚后過了一段和諧的日子,后來有了小孩,他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有時干脆徹夜不歸。吵了幾次之后,他索性攤牌說,他就是外面有人了,我要么忍著,要么凈身出戶。我是個眼里揉不進沙子的人,果斷選擇了離婚。
離婚后我租了個單身公寓住著。每天獨來獨往。租住的小區(qū)住的大多是家庭或情侶,很多都養(yǎng)著寵物。傍晚時分三三兩兩地在夕陽的余暉里遛達,愈發(fā)映襯得自個孤家寡人。每次經過他們身邊,我都有意加快步子。
有天加班回來,天色有點晚了,小區(qū)里遛狗的人都回家了,卻見一只金毛在獨自晃蕩。走近一看,發(fā)現他的后腿受傷了,走路一步一個趔趄。
等了一會,沒見有人過來。我把他帶回我的小窩,給他消毒之后上了點藥。他雖然有點躲閃,大部分時間還是乖乖地配合著。看著挺讓人心疼的。我翻了一下他的毛,發(fā)現他皮膚上起了一大片的紅點,看來流浪有一段日子了。我每天起早摸黑的,也不適合照顧他。
我上網搜了一下附近的寵物店,打電話過去,發(fā)現有一個還沒打烊,和店主說了一下金毛的情況,他表示可以收養(yǎng)。我趕緊帶著它過去。
趕到寵物店的時候,店里只剩一個伙伴。他聽明白我的來意之后就朝樓上喊了聲:獸哥。
“來了!”
這洪亮的聲音雖然是隔著一定的距離,卻也讓人為之一振。接著一陣急促的下樓聲,一個濃眉大眼的漢子就到了眼前。要是再添個絡腮胡子,這人完全可以扮鐘馗了。
他看到金毛,眼神馬上變得柔和了。
“路上揀的?”
“恩。”
“這傷口包扎得還不錯。”
他把狗全身翻了一遍,自言自語地說著各種治皮膚病的方法。說了一會,發(fā)現我還站在那,問:
“你真不打算養(yǎng)?”
“恩。”
“那行,你把他放這吧,我保證會料理得好好的。”
“謝謝。我可以偶爾來看看他嗎?”
“沒問題。每天看都可以。”
“好。”
我開心地回家了。這狗讓我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雖然只相處了幾個小時,竟生出一份莫名的依戀。要不是怕養(yǎng)不好,真想收養(yǎng)他。
我一有空就喜歡往寵物店跑。說來也奇怪,每次看到那金毛那雙無辜的大眼睛,我就覺得什么煩惱都沒了。獸哥給他起了名字,叫阿爽,據說是以后皮膚病好了之后,會渾身舒爽。
為了及時了解阿爽的情況,我加了獸哥的微信。每次看到阿爽的照片或視頻,我都會樂半天,就像看到女兒妞妞的一樣。
離婚之后,最難熬的不是孤獨,而是對小孩的思念。思念成災,也只能看照片來緩解一下。阿爽讓我暫時忘了那些傷心的事。我習慣了帶一些狗糧或小禮物去看他。他一看到我,就會熱情地沖過來,在身邊蹭來蹭去。我覺得他像兒子一樣,很擔心他有天會被獸哥賣掉。
獸哥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說:
“你放心吧,我也挺喜歡阿爽的,沒打算賣他。”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獸哥除了聊阿爽,還會在微信里關心一下我的飲食起居。得知我經常吃外賣,沒時間煮湯,獸哥就時不時邀我去他那喝湯。他煮的湯清甜不油膩,還每次不重樣,認人上癮。后來我會嘗試點自己想喝的湯,每次他都能煮出無可挑剔的味道。我有時會提一些水果過去。喝完湯,一起吃水果,逗逗阿爽。有種莫名的和諧感。
獸哥的真名叫雷震,網名叫獸獸,熟悉的人都叫他獸哥。他樣子看起來有點嚇人,其實心腸挺軟的,喜歡喂流浪貓狗,看到品種好的還會帶回店里精心伺養(yǎng)。他做生意實在,很多顧客都成了他的朋友。
喝他的湯多了,心里漸漸生出依戀的感覺,但是不敢露出這種想法,怕連朋友都沒得做。他和阿爽就像我的一個避風港,我不想失去他們。
有天正吃著水果,他問我:
”你有男朋友嗎?”
我放下水果,說:
“沒有。”
他笑著說:
“要不要考慮一下我?”
我看著他亮晶晶的眼睛,心里五味雜陳。
他說:
“是不是把你嚇到了?你不用急著回答我,慢慢考慮,不行我們還可以做朋友嘛。”
他爽朗的笑聲回蕩在空氣中。
“我結過婚。”我小聲地說。心想以后可能喝不到他的湯了。
“噢。沒事。誰沒個過去啊。有小孩嗎?”
“有一個女孩,不在身邊。”
“多大了?”
“五歲。”
“如果像你,一定很好看吧?”
我們聊了一會家常,看夜已深,獸哥像平時一樣送我回家。
我站在陽臺上,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心想以后可能不會再有那些溫暖的時光了。
第二天如常收到他的問候短信和阿爽的照片、視頻。接連幾天都沒什么異常,我甚至有點懷疑那個晚上的聊天是不是一場幻覺。
快下班的時候,接到獸哥的電話,說是煮好了湯,讓我過去吃飯。
他一如既往地熱情和坦然。收拾完碗筷,他剝好一個桔子,把桔瓣遞給我,微笑著問:
“想好了嗎?愿不愿意收我做男朋友?”
我的心跳一下亂了。我看著他,他笑起來像個大男孩,和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完全是兩個人。
我說:
“你不介意我結過婚嗎?”
“你的過去與我無關,我只想擁有你的現在和未來。”
“那好吧,等你后悔了再告訴我。”
“哈哈,俺雷老虎做事從來沒后悔過。”
他響亮的笑聲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我心頭的重重烏云。
自從收了他做男朋友之后,他煮湯的地點就從寵物店換成了我家,而且還把阿爽一起帶過來。阿爽的皮膚病已經全好了,每天被他洗得香噴噴的,果然是舒爽得很。
每次打開門,滿屋飄香,阿爽在旁邊溫順地看著我換拖鞋,獸哥在廚房喊一聲:媳婦回來了!然后低頭繼續(xù)忙活。
正式交往之后才發(fā)現,外表剽悍的獸哥其實是個浪漫溫情的人。
他的廚藝很好,每道菜都做得很可口,而且最難得的是,賣相極好。煎蛋是完整的一整塊,還要切割出心形。還沒吃就先被他逗笑了。雖然幼稚,心里還是極其受用。
所有看得見的家務都被獸哥大包大攬了。真正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被人照顧的感覺真好。
阿爽開始被我們倆當成了兒子。每次吃飯的時候,兩人一狗,其樂融融。啃完的骨頭順手就扔給他,看他搖頭晃腦啃得歡,心里暖暖的。
獸哥帶我去過他家。窗明幾凈,家具都是黑白灰色調,簡約時尚,落落大方。我想想自己那個混搭風的狗窩,也真難為獸哥呆得下去,還呆得津津有味。
自從獸哥經常帶著阿爽光臨我的小窩,家里開始有了家的味道。不單止飄著飯菜香,還有花香。獸哥把我們吃完的醬菜缸洗干凈做花瓶,每次來的時候都帶不同的花來。我說我最喜歡玫瑰,他就帶各種顏色的玫瑰。
他讓我覺得很放松。因為無論我說什么,他都不會反駁,只笑瞇瞇地聽著。就算我有時說些很偏執(zhí)、很可笑的話,他也會耐心聽完,再慢慢和我講故事。他的閱歷很豐富,他的故事讓我看到一個膽大心細又慈悲包容的男人。我發(fā)現自己對他的依賴越來越深。
我憂心忡忡地對他說:
“獸哥,你現在已經把我慣成了個廢人,沒有你,我什么都做不好。假如有天你離開我了,那我怎么活啊?”
他佯裝認真地想了一會,說:
“我也挺擔心這個問題,要不我們結婚吧?這樣我們就成了一條蠅上的兩只蚱蜢啦。”
獸哥露出孩子一樣得意的笑臉。我越看越覺得可愛,忍不住吻了上去。
我們開始籌備婚禮,挑選婚紗和禮服。
我接到張云龍的電話:
“妞妞病了。”
感覺好意外,因為妞妞身體一直很好,平時的小感冒他也不會通知我。
“白血病。”
“什么?!”
“白血病。”
“確診了?”
“恩。”
“打算怎么治?”
“醫(yī)生說要準備一百萬,你那里有多少?”
“我只有幾萬塊錢。”
“那就不治了。”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們家不缺這點錢吧?!你先出,我以后還你可以嗎?”
“以后的事誰說得準。”他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真想把他從電話里揪出來,直接扇他幾個耳光。
獸哥問明原委之后一頓暴罵那個龜孫子。
我說:
“要不我們的婚事先別辦了吧?”
我想,也許我們的緣份只能到此為止了。
獸哥沉吟片刻,說:
“我們把妞妞接回來治吧。”
我看著他的眼睛,他坦然地接著。我按下湧動的心潮,說:
“這個負擔太重了,我不能拖累你。”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小孩也是我的。”
獸哥把我攬進懷里,說:
“如果我不能成為你的依靠,那你要我有什么用呢?”
我的眼淚奪眶而出,索性也不忍了,直接灑在他的襯衫上。
“你不怕前路艱辛,有一天會后悔嗎?”
“我們倆一起,沒什么好怕的。失去你,我才會后悔。”
妞妞回來之后,獸哥依然包攬了絕大部份的家務,每次我想幫忙的時候,他就讓我去一邊歇著。不過我知道,他更喜歡我在一邊看著。他說我在身邊,他做什么都特有勁。
我們的婚禮如期舉行,結婚照也如期拍攝,只是多了兩個成員一一阿爽和妞妞。
和風微熏,陽光正暖,你喜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