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先生讀一舨? ?
早在去年,朋友欣雅堂就在我耳邊嚷嚷畫家隋牟其人其畫,還送我他的一本畫冊,我并未往心里去。如今畫家如云,誰有閑情逸致為他們分高低、排座次呢?由于畫家隋牟別具一格的線條和造型,心里還犯嘀咕,是否又是哪里冒出來的“博眼球”者!可是看得次數(shù)多了,慢慢覺出隋牟書畫的好處來!甚至為人做事寫文章還受到他的一些感染,這才覺得欣雅堂有眼力,隋牟不簡單!
去年所得隋牟畫集,讓畫家王成華老先生索去,王老說喜歡隋牟之構(gòu)圖。欣雅堂知我喜歡藏簽名本,今年4月,又送我一本隋牟簽名畫集《雍容華貴——隋牟仕女卷》。所輯錄主要是隋牟畫仕女圖,穿插著一些朋友的評論文章,其中顏建國與王展是我所熟悉的。顏建國兄的兩篇文章言簡意賅又極具情趣,耐讀,這些年每見他的文章都會細(xì)心研讀,也跟著他的藝評按圖索驥認(rèn)識了不少的藝術(shù)家。
隋牟先生以閑懶散淡之筆,慢吞吞地,仿佛毫不加力的樣子,將一個(gè)個(gè)唐代的侍女勾勒而出,似斷非斷的墨線,絲絲縷縷,似乎這線又成了衣服的線縫兒、衣服的折皺、邊角、紋飾,而不加任何色彩,則這衣服定是素色的蠶絲緞子,自然輕松的流淌,仿佛起一陣風(fēng),就能將衣服吹起,豐滿的身段,松散的服飾,元稹有詩“藕絲衫子藕絲裙”,素色不掩華美。而稍加淡彩的,如淡黃、淡紫等一襲長裙,更是極有天生的風(fēng)流韻致。隋牟這種杜絕華麗富貴的賦彩之法,營造的整體的仕女形象,堪稱高貴典雅。而這種感覺最初卻并不強(qiáng)烈,甚至還覺得書名題“雍容華貴”,與他畫風(fēng)的清淡實(shí)在有些不符,但是一幅幅仕女圖過眼后,唐代仕女那種豐滿,那種靜雅,那種氣度,那種慢生活的閑適,真可謂有一種“雍容華貴”的氣韻在,布衣粗服不掩國色。
畫畫,有人喜歡用墨,大塊大塊的墨,所謂“潑墨”;有人喜歡用點(diǎn),一個(gè)個(gè)墨點(diǎn),看這樣的畫,感覺紙被筆戳得疼死,而隋牟畫侍女也好,佛像也罷,甚至芭蕉、山石,純是用線“走”出來。說到“走”,仿佛看他挺直手腕,筆不離紙,走走停停,時(shí)斷時(shí)續(xù),蜿蜒曲折中,一位美麗的仕女,晃晃悠悠浮于紙面,幾乎可喚她下來。讓人不知他的筆起于何處,終于哪端。記得聊齋里有一篇
《綠衣女》,說有一位叫于璟的書生,在醴泉寺苦讀,有一位漂亮的女子深夜來伴。她“綠衣長裙,婉妙無比”、“腰細(xì)殆不盈掬”、“談吐間妙解音律”。一天晚上,女子剛走,于璟剛要睡下,聽見女子呼救,見“一蛛大如彈,搏捉一物,哀鳴聲嘶。于破網(wǎng)挑下,去其縛纏,則一綠蜂,奄然將斃矣。 捉歸室中,置案頭。停蘇移時(shí),始能行步。徐登硯池,自以身投墨汁,出伏幾上,走作‘謝’字?!边@個(gè)“謝”字恰是走出來的,定是“神來之筆”,筆畫之間必也是斷斷續(xù)續(xù),與隋牟先生的筆法想通吧。或說隋牟先生用這種似乎有氣無力的線條,會不會覺得“軟弱”,此言謬矣。它的線條如絲如縷,曲曲折折,鋼絲一般更具彈性和韌性,這樣的線條勾勒出一個(gè)豐碩的美人,自是拙而不俗,天生媚骨。
隋牟的書法一如畫,也是以線勝!書與畫的線條相得益彰,畫中有書法,書中有畫意。這讓人想起與他近似同道的人,謝無量,筆力可抗鼎,但是寫來平淡而稚拙,人稱“孩兒體”。謝云,也是“孩兒體”,他的書法代表字體是草篆,靈韻真氣彌漫,稚拙可愛,像小孩子才學(xué)會走路。所謂“孩兒體”,是不做作,不拘束,東倒西歪,亦隨心所欲,行云流水般一任自然,“羚羊掛角,無跡可求。”方顯出其自由自在的氣韻。隋牟書法,大有“孩兒體”之味道。
有人說,“隋”姓本來為“隨”字。隋文帝楊堅(jiān)建立大隋王朝,國號初為“隨”,因忌諱“隨”有走的意思,于是去掉“走之”,“隋”字是隋文帝的獨(dú)創(chuàng)之字。而“隨”有隨心所欲,隨性自在,隨波逐浪的含義。也有跟隨,隨從之意。隋牟先生具有高超的才藝,當(dāng)然會有許多人欣賞他、追隨他!遂取題《隋牟可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