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5.2

“嗯?還有什么話要說?”王子見浪子抽動著嘴唇說不出話來,就故意挑逗他說,“沒……沒話……說了吧?”

“我也有個建議!”浪子笑著喊道,“我建議今晚討論‘王子為什么有時候說話結巴’的問題!大家覺得怎么樣?”

“可以!”木子首先舉手表態。

“我也沒意見!”君子也笑著舉手表態。

“滾!”王子推搡了君子一下。君子沒防備,差點兒被推到了,于是奮起反抗,于是就和王子扭打起來。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最后他倆也忍不住笑了,這一笑,倆人自然就沒那勁兒再繼續打下去了,就撒手了。

“太子!接受我的建議不?”浪子那神情,似乎是在威脅太子。

“不接受!”太子不慌不忙地說。

“這個話題肯定比網吧有意思啊!你說這王子平時說話根本不結巴,但是一生氣就結巴,跟女生說話也結巴,跟老師說話也結巴!作為舍友,我們不應該幫他找找原因,來幫助他改掉這個毛病嗎?大家說是不是?”浪子繼續勸諫說,“我知道一說結巴,王子就不高興!那有什么啊?我上臺講話也結巴啊,我們不能逃避問題,要解決問題,所以我再次強烈建議今晚咱深刻討論一下……”

“滾!”王子惡狠狠地看著浪子,恨不得過去扒掉浪子此時披著的那件虛偽的外衣,讓他露出偽善的真面目。

“你這人!我好心幫你,你……”說完浪子你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好了!今晚的話題就定了——就說網吧的利于弊!大家趕緊洗臉洗腳,準備上床就位!”太子做了總結性發言,“首先聲明,不能人身攻擊、不能故意抬杠!”

“有你王子在,你覺得這可能嗎?”浪子說完就笑著去水房了。

“哈哈……”其他人都笑了。

“就是!”君子偏偏補了一句。

“行了!那今晚我不參加了!”王子生氣了。

“不!”郭子說,“王子你錯了,一個巴掌拍不響!你不可能跟你自己抬杠吧!說不定你是被冤枉的啊,為了證明你的清白,你必須參加!而且每次都要積極表現,用事實堵住悠悠眾口!”

“人話!”太子如是評價,當然又得引來一番無謂的爭論。

“哈哈……”于是大家又說笑了一番。

“好了!大家各就各位,我們開始今天的討論了啊!”太子作開場白,但見到君子還在那兒磨磨蹭蹭拾掇發型,就催促說,“君子你快點兒!把燈關了!”

“急什么啊?你們說你們的,我聽著呢!干嗎非要關燈呢?”君子不以為然地說,“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話題,說吧!我弄完了就關燈!”

“誰先說?”王子坐了起來,靠著床架子說,“這開著燈的話,說話就得互相看著才有氣氛!大家都坐起來吧!?”

“呵呵……”木子笑著說,“還有躺著不會說話的人?是坐著舒服還是躺著舒服啊?”

“別廢話!趕緊說!”太子催促說。

“說什么啊?”浪子卻問了一句冷場的話。

“我剛才說了啊!網吧!”王子補充說。

“網吧……挺好的啊?”浪子笑著說,“要是沒有網吧,咱哪有游戲打?哪來的那么多好歌聽?哪來的那么多美女看?哪來的那么多好電影看?對吧?所以我方觀點認為網吧挺好的!而且我代表網絡愛好者,對反對我方觀點的所有人表示鄙視和譴責!”

“你都看過什么好電影啊?肯定都是愛情動作片吧!?呵呵……”木子笑著說。

“愛情動作片?”王子的語氣已經告訴大家他此時心里的茫然。

“你他媽也看過的!裝什么純啊!?”浪子沒有反感木子揭發他有些庸俗的做法,反而是覺得王子是“挺著肚子裝處”更惱火。

“我看過什么啊?”王子還是不承認。

“裝!接著裝!”浪子冷冷地說,“我就不信咱大家伙兒有人沒看過愛情動作片!這有什么啊?這是人生理、心理發育的一個正常的過程!偶爾看一看也沒有什么見不得人吧?我就最討厭王子這種人,做都做了還裝正經……”

“搞了半天,你說的是那個……”王子似乎剛剛聽明白浪子所說的狗屁“愛情動作片”指的是那種不雅的東西,不好意思地笑了。也不知道是覺得身為有文化有素質的大學生竟然對那種下流的東西感興趣而羞愧,還是因為沒聽懂浪子有那么點兒委婉的說法而慚愧。

“咱都是大爺們兒了,對這些有興趣是正常的!”木子大聲說,“這也是一門科學,在國外的學校就有專門的課程!古代民間也有類似的書籍。只是在中國,大多數人只敢做不敢說而已!現在網絡上最紅的網站,除了搞游戲的應該就屬黃色網站了吧!”

“這就是網吧很不好的一個方面!”郭子說,“我們現在有了自己的分辨能力,而且思想也基本趨于成熟,看到這些東西也就看看罷了!但是現在好多小孩子看了這些東西,對他們的思想甚至人格都會帶來很大的影響!這類網站必須嚴厲打擊!”

“那人家國外為什么就能開這樣的課程呢?”浪子說,“為什么我們中國就不行呢?”

“學校開設的課程是為了健康地、正確地教育引導!”太子說,“網上那些東西有什么教育意義嗎?那根本就是病毒,只有弊沒有利的!再說了,初中的生物課你們沒學生理結構那一章嗎?”

“老師沒好意思講,讓咱看錄像,結果都不好意思看!”浪子說,“書倒是翻了幾下,但是那也沒講個什么名堂啊!我覺得黃色網站從某種意義上講,是給咱中國的小孩兒掃盲!”

“狗屁!”君子終于發話了,“那叫掃盲啊?那叫糟蹋祖國的小樹苗!本來將來能長成參天大樹、以后做祖國棟梁的小樹苗就那樣被毀了!還掃盲呢?那簡直是拿刀子砍樹苗、拿硫酸澆樹苗、拿火烤樹苗……”

“等等!”浪子好像從君子富有文學性和邏輯性的說法中找到了亮點或者缺點,大聲叫停,說,“我覺得君子最后一個比喻說得非常貼切,看那種電影確實讓人感覺心里有一團火在亂竄!”

“行了!浪子!為什么每次都是你帶頭跑題呢?!”王子制止說,“咱今天的話題是網吧或者說是網絡的利于弊,誰叫你說那些亂七八糟的了?嚴肅點兒!”

“我們就是在說網絡的弊端啊!”浪子抬杠的時候,腦子倒是轉得蠻快,“那些不健康的東西在網上肆意流傳,那當然是很大的弊端啊!雖然咱還挺愛看……”

“你就說你自己啊!別把其他人捎帶著!”郭子趕緊跟浪子劃清了界線。

“滾!”浪子的語氣足以表達了他此刻的不滿,但是大家都笑了。

“咱學校附近,我大概數了一下,網吧都有十多家!這些人肯定都靠咱學校的學生養活著!為什么相關部門不管理一下呢?這不是明顯讓咱浪費父母的血汗,荒廢大好的青春和學業嗎?這就算不是違法行為,那也是不道德的行為啊!咱中國幾千年的文明,最終怕是要毀在網吧上啊!”太子又開始長篇大論起來,“當然咱要是有很好的自制力,可以抵制不良文化的誘惑和侵蝕,這也就無所謂了!但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么多網吧在眼皮子地下蹲著,誰能視而不見?網癮成形了以后,可就沒得救咯!”

“什么話讓太子一說,怎么就跟地獄似的!?”浪子似乎堅信太子純粹是危言聳聽,雖然很氣憤、很急切的表達了自己的想法,但又實在不想多說,所以他的話讓人覺得意猶未盡似的。

“太子說話是挺極端的,但是這也是事實啊!”木子說,“本來有規定,學校方圓500米以內是不準建網吧、酒吧等娛樂場所的!但是有人管嗎?在中國大多數的規章制度聽起來都很好,很有水平,但是有幾個制度是完完全全執行了呢?所以我們最好不要討論法律和政治問題!一則是,討論這樣的問題,對我們來說沒有什么好處,二則是政治本身就是人為操縱的東西,是以某些人的意志為轉移的,沒意思!除非政治什么時候能以我的意志為轉移,那還有那么點兒意思!”

“你還是對政治感興趣噻!”王子可能覺得木子的說法有那么點兒自相矛盾,就指出來說,“為什么不以你的意志為轉移的政治就……就……沒意思呢?”

“正因為政治是那種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東西,所以不以咱的意志為轉移的政治對于咱來說是沒意思的!”郭子替木子如是解釋。

“沒聽懂!再說一遍!”王子還沒繞過味兒來,但是他為人實在,從來不會不懂裝懂,這應該也算是中國人比較缺乏一種品德吧。

“別跟他說!”木子大聲阻止郭子,并用方言說了一句,“方腦殼!”

“好了!咱現在一條一條來總結,最后來對比。看到時侯,是總結出來的利多還是弊多,這樣可以吧!?”君子說話做事喜歡將條理,而且深知113討論問題,一旦扯起來,天南地北、古今中外,很難收得住,就提議說,“現在你們算是已經形成一條共識,那就是網吧和網絡給淫穢東西的傳播提供了便利,嚴重影響了青少年的健康成長!對吧?”

“是!”王子首先表示認可,“太子剛才還說了幾條……”

“太子那說得太寬泛了,一條都算不上,哪來的幾條呢?”浪子搶過王子的話說,“太子那種說法就像現在的領導開會講話一樣,聽起來句句在理,實際上,盡是些廢話!一句有意義的都沒有!”

“狗屁!”太子馬上反駁說,“我說的主要觀點是,上網成癮,荒廢了好多孩子的學業和青春,還有他們父母的血汗。這是廢話嗎?你他媽說幾句不是廢話的給咱聽一聽啊!聽不懂別人說話的意思,還好意思指責別人,真是的!”

“別人說話我都能聽明白,偏偏就是你說話我聽不懂,你說是你的問題還是我的問題呢?再說了,也不是我一個人有這種感覺,不信你問問他們!”浪子說完還問了大家一遍,“大家都說說,是不是?”

但是沒人支應,浪子嘀咕了一句:“這些人……”

“行!”君子有發話了,“就算太子剛才說的算第二條,而且現在網癮的事情也確實越來越嚴重,已經引起社會的關注!大家在繼續討論第三條,大家說,我來統計網吧的弊端,你們誰來統計網吧的好處?”

“我!”浪子自告奮勇還爭先恐后地說,“好像就是我說網吧挺好,我不統計誰來統計呢?大家討論討論,一定要理智地去分析,不能捎帶太多個人感情和怨氣在里頭,尤其是太子!聽到了沒?要是按太子的邏輯說下去,估計我今天晚上一條也統計不出來!”

“網戀!”郭子說,“這個問題越來越嚴重了,而且網友見面被強奸、被搶劫,甚至被殺害的都有!新聞上經常有這樣的報道!”

“對!這算第三條!”君子說,“網戀現在越來越流行,好多人上網的時候,根本就不講實話,明明是個大男人,故意裝作小女孩;明明孫子都快結婚了,還裝中學生;明明是流氓窮鬼,還裝是富二代,明明就是一個打工仔,硬說是某某大官的公子……這種事情太多了,說不勝說!”

“人家搞網戀也有真感情,而且最后走到一起的啊?你們怎么能一棒子把網戀打死呢?為什么人家說人家是富二代或者官二代就有人相信呢?為什么那些人偏偏對官二代和富二代感興趣呢?像我這樣好的男人有什么不好?那些上當的人他媽的就是活該!”木子提出反對意見,“就算現實中的戀愛和婚介,騙人、騙婚的不照樣有嗎?這種事情是人本身的思想和素質不夠,不能怪人家網絡!”

“就是!”浪子趕緊應和。

“網戀!什么叫網戀,就是應為網絡的存在才會出現網戀,網戀給社會帶來的壞處不算在網絡身上算給誰?”郭子辯駁說,“按你們那么說,這個社會所有不好的東西,歸根結底都是人思想的問題,但是馬克思唯物主義你們學了沒有?是物質決定意識,你們那是錯誤的唯心主義論斷!”

“網絡不是實體,是一種虛擬……”浪子說。

“但是他是一種物質,就像名利一樣!雖然它們不是像床和桌子一樣擺在我們眼前,但是它們也屬于物質范疇,嚴重影響著我們的意識形態!”太子搶過了太子的話,“物質的定義當然是有廣義和狹義之分的啊,不管怎么說,唯物主義更符合實際情況!”

“那那些新發明呢?算不算意識決定物質呢?”木子提出了新問題。

“當然不算!”郭子和太子異口同聲。

“郭子你說!”太子示意郭子說。

“應用是發明之父的說法應該聽說過吧?為什么要發明?因為現實的東西已經不能滿足社會的需要,然后在物質的基礎上激發靈感,然后才有了創新和發明。這明明還是物質決定意識啊!就比如說飛機!人類為什么要發明飛機?因為人看到鳥類在空中飛翔很自由,人類也想飛!但是,為什么知道20世紀,飛機才造出來呢?因為之前物質條件不夠,而不是人的沒想到,對不對?對不對?”

“如果人的意識不想到發明,物質怎么進步呢?”君子也發話了,大概是被郭子那理直氣壯,洋洋得意還咄咄逼人的語氣刺激了。

“就是!”浪子還是那兩個字。

“這不又成了雞生蛋、蛋生雞的問題了嗎?”王子笑著說,“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我估計永遠不會有標準答案的,我們就不要討論這種問題了,繼續尋找新的觀點吧!”

“網絡應該說一把雙刃劍,能給我們帶來很多好處,自然也會帶來很多麻煩!我們應該辯證地來看待網絡和討論網絡!”太子又開始廢話了,“現在有了網絡,我們通訊聯系就特別方便了,查各種資料也很方便,就像浪子說的,下載歌、電影、書籍……好多東西如果沒有網絡,我們就沒法接觸到。現在網絡新聞迅速快捷,我們就不用天天沉浸在《新聞聯播》這部長篇童話里頭了!我們不應該在這空泛地討論網絡和網吧好還是不好,而應該思考我們怎么來用好這本雙刃劍!”

“廢話!”浪子又罵道,“太子,說清楚!你到底是哪一邊的?”

“什么哪一邊的?我們是在討論又不是在辯論!”太子說。

“討論就是辯論,你必須有一個立場,你怎么能沒有主見呢,風吹兩邊倒呢?”浪子說,“說好!是站在我和木子這邊,還是站在郭子那邊?”

“誰跟你是一邊的?”沒料到木子卻如是說。

“哈哈……”大家笑了。之后自然又要混戰一番。

這就是討論,可以自由表達自己的觀點,就算是錯了也有勇氣繼續爭論下去,實際上心里已經在檢討自己的錯誤,并且從中學會了什么才是對的。討論能夠很好的交流彼此的感情。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也都很想和別人交流,交流是一件幸福的事情。然而交流卻是一件有難度的事情。以前覺得想找個人聊天而已嗎?只要你愿意,隨便找一個人都可以聊的起來啊!后來我發現我錯了,這個社會不安全感太濃了,每個人都對這個社會存有戒心,很難透徹兒坦白的面對世界和世人。好多人說話總是帶著政治的面紗或者權謀的牙套。雖說大學同學或者兄弟之間的坦然和自在,并不是完全符合我們對人與人交往的那種絕對的透明,能像113那樣,我覺得已經很值得羨慕了。這個世界的紛爭和分歧隨處存在,那種有見地、有氣氛、沒有目的、沒有陷阱的討論真的很珍貴。

其實不用我說太多,再過三五年,113的人肯定會體會到這一點,有類似經歷的朋友也一定會有這樣的感觸。“老同學”三個字的含義會隨著這個世界的不斷冷漠和大家年齡的不斷增長而不斷升華。那么“室友”就更是如此了。然而我們也得承認,不是所有的“老同學”都值得懷念,也不是所有的“室友”都值得回憶。可是一旦有了113這樣的“室友”,我敢斷言,等他們離開大學,懷念勢必是他們對此一生的情愫。

大學里交際圈可大可小,小到宿舍大到整個學校。然而有些時候真的是需要緣分,因為有些事情剛開始你會覺得那只是巧合,只是隨機發生的事情而已,可等到事情繼續發展下來,除了“緣分”,你都沒辦法找到更好說辭來解釋。所以我覺得,緣分不是天定的,是人定的。只不過咱們在制造緣分的過程中,我們還不知道那就是緣分罷了。

“嘀嘀嘀——”113的電話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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