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很討厭手機靜音這個習慣，因為我漏接了顧小白的電話。再打回去，他就不接了，我連忙微信找他。
“剛才沒聽到，怎么了”
“沒事。”過了好一會，他才回我，還加了個句號，太奇怪了，我覺得出大事了，
“那你現在在哪”
“在家呢”
“那吃完飯我們去散散步吧”
“好”
他說完之后，我就在滴滴上預訂了順風車往家趕。在車上雙手抱著手機一邊祈禱著一路上別堵車，一邊和司機說拜托快一點。司機以為我有什么急事，開車著一直在鉆各種小空隙。
本來就是傍晚，不一會窗戶外面就變黑了，走的太臨時充電寶什么的都沒帶，怕手機沒電聯系不到他，就直接和他說七點海邊見吧。
其實這很不明智，沙灘那么大，也沒法具體到在哪顆樹旁邊。但是我更怕他說要去我家小區門口接我，萬一剛好碰上我打車回來呢？
我可不想讓他知道，我因為他一句沒事，就打車跨城回來看他了。人都是這么奇怪吧，明明在意的要命，明明想讓他知道我在意他在意的要命，但是還是要表現出一副，什么都是剛剛好湊巧了，其實我并沒有那么在意你的樣子。
“直接約海邊嗎？干嘛不一起走”
“啊啊啊因為我沒在家吃飯，要不然我們在你們小區集合！”
“都可以，直接海邊也行”
“那就直接海邊吧！”
和他說話我恨不得聲文并茂，所以標點總是很活躍。希望很多嘆號，很多逗號，很多句號，很多問號，能讓他感覺到我是一個大活人或者說感受到我很熱情。
見到他的時候已經天黑了，他說你來了，朝我笑笑。
我掄起胳膊打他，“笑的難看死了，見我有這么不爽嗎”
“就知道你不會穿很多，海邊冷也不知道多穿點，幸好我機智給你多帶了件衣服”，我才發現他手里拿了一件衣服。
我接過他手里的衣服有些難過，但是還是笑著說，“哈哈哈哈哈，你聰明就行，兩個聰明的在一起豈不是資源浪費了。”
他沒接話，我也沒再多說。
我們走了好一會，我問他，“你怎么了”
他還是堅持，“沒怎么”。然后我們就坐在沙灘上堆沙子，我有點郁悶，總不能顛簸了好幾個小時飯都沒吃，就來和他堆沙子的吧。剛想試圖和他說點什么，他先開口了：“我考完了，可能不能上岸了”?
...
說考試兩個字的時候，有一種穿越的感覺，我已經很多年沒考試過了，才想起來前段時間聽別人說他在準備什么考試。但是考試這種事也沒法安慰，總不能說下次努力吧，那不是咒他沒考好嗎，但是要是說恭喜你考完了哈哈哈不是顯得我太不會察言觀色了，他情緒這么低落。
我決定閉嘴了，當個傾聽者吧。
聽他說了很多，一副人生快要完蛋的樣子，我竟然有點開心。
想起很多很多年前，在這一片沙灘上，我因為沒考上心儀的學校嚎啕大哭。那時候我發現我好像有那么一點喜歡顧小白，但是我不確定，更不敢像電視劇那樣大膽的說出來。
臨近五月了。
我的成績一塌糊涂，他有著不錯學校的錄取通知，我坐在一個光芒萬丈的傻小子身邊，特別很不開心。你知道，最令人難過的天氣，其實是晴空萬里。
那是我活的亂七八糟的一段歲月，不知道未來在哪里，也沒有任何能力和這個世界討價還價，而他是個走的比時間還快的人，每一步都在計劃之中，成績不錯，家世好，那時候才十九歲的他，對我沒有由來的絕望一無所知，總是摸摸我的頭輕聲告訴我，好好學習，寫信給我的內容也都是，好好學習，加油。
我不知道現在該做點什么讓他振作起來，或者說如果他就此一蹶不振也沒什么不好。把他從云霄上拽下來和我一樣做個普通人有什么不好呢，這樣我就再也不會有亂七八糟的顧及了。但是我不能這么去安慰他，顯得我有點惡毒。
我問，“如果這次沒上岸，有什么打算？”
他說，“我要出國了”
我被他這句話直接說懵了，他不是說“如果沒上岸，就準備出國”，而是“我要出國了”。在我的印象里，出國是要有很多很多程序的，這個托福那個雅思的，他這些都OK了嗎？我一無所知。
“下周五的飛機”，他大概是看我一直不說話，企圖打破一下沉默。
我突然整個人很沒力氣，還有點喘不動氣，為了掩飾還在不停的擺弄沙子，腦子在飛速運轉著下周五的飛機，我要請假回來送他嗎，我送他該說什么呢，我要不要送點離別禮物呢。出國也沒什么，當初就是不愿意異地戀才分手的，但是事實證明，我們分開的這幾年都沒有再繼續別的戀情啊，所以異國怕什么呢，對吧。我在給自己這樣的心理暗示。
“你藏的很深啊，哈哈哈哈哈出國不是好幾道程序，你都OK了，直接就能出去了，我都不知道”我心情平緩后已經可以和他嘻嘻哈哈了。
“都準備好了，和家里商量著這次考試行的話，就留下，不行就走”
“嗯，你的計劃一直很明確”
“你呢，你未來有什么打算”
這是我今晚的第二次語塞。我有什么計劃呢，我的計劃都是你，你的計劃沒有我，你要走了，我的計劃除了等你沒有任何計劃，可是我要怎么開口呢。
“沒計劃，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這樣可不好，畢竟長大了”
“我必須得活的像你一樣冷血沒感情才算好嗎？” 我說完就后悔了，話有點重，但是我不想亡羊補牢，拍了拍身上的沙和他說，“我還沒吃飯，坐了快三個小時的車才到這里，我餓了，要么看著我吃要么你先回家吧，我想去吃飯了”
我走了好幾步，突然反應過來，回過頭問他，“你下周五走嗎？”
“嗯，下午一點的飛機”
“你知道那天是...”
“什么？”
那天是我的生日，不過你不記得了，也沒有關系，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