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重聲明:文章原創首發 文責自負
人的一生有許多難忘的時光,其中校園的時光總是最讓人懷念的。無論小學,中學,還是大學,校園時光占據了我們生命里的最重要時光。以至于直到現在回憶起來,那段遠去的時光還是那樣的清晰。那時的我們青春年少,無憂無慮。沒有責任,沒有壓力。每天讀書,學習,玩耍,和最好的朋友在一起,分享你的喜怒哀樂,現在想想似乎每一天都是快樂的。
我上小學的時候還沒有教學樓,三趟平房將校園圍了起來,北面是一,二,三年級,西面是四年級和學校辦公室,南面是五六年級,東面是單雙杠,滑梯,秋千架之類的鍛煉身體的運動設施。
我上小學一年級的時候,總是注意力不集中,坐不住,思想上開小差,做事也慢吞吞的。那年的期末考試還沒有試卷這東西,老師是把考題寫在黑板上,讓學生抄下來,然后再作答,偏偏我那思想上愛開小差,做事慢吞吞的毛病又犯了,黑板上的考題才磨磨蹭蹭的抄了一半,考試的時間就已經到了。不出意外的我留級了。就這樣我的小學一共上了七年學,那是多么漫長的七年啊,再加一年抗日戰爭也該打贏了,可我才剛剛小學畢業。那是我一生求學路上最漫長的七年,甚至讓我一度懷疑我可能永遠也畢不了業,但似乎是一轉眼間,那段時光卻已經離我遠得不能再遠了。
最初校園里的運動設施是很新的,玩的人也多,滑梯前永遠有人排著對,秋千被高年級的同學霸占著,根本輪不到我們,單雙杠上總是坐滿了人,擠不出我的位置。還有一個半圓形的鐵架了,倒扣在地上。我總是喜歡踩著橫撐一直走到頂上,然后坐下來,給同學們講故事。我在講故事方面是很有天賦的,不論是看過的電影,聽過的評書,小人書,還是民間故事,我總能講得繪聲繪色,引人入勝,身邊的小伙伴也聽得很是入迷,我也因此得到了故事大王的稱號,收獲了不少粉絲,這也是我至今熱愛文學,喜歡寫作的一個原因。
滑梯是只有低年級的學生才喜歡,上了二年學以后便只喜歡秋千了,喜歡那種蕩得高高,如同飛起來的感覺。可惜沒過多久便被學校拆了下來,也不知為什么,原地只剩下光禿禿的秋千架子了。
我便很喜歡順著架子的鐵欄桿一直向上爬,爬到秋千架子的頂上站在上面眺望遠方。便在這一刻理解了古人為什么喜歡登高的原因,仿佛離天也更近了一些,雖然這秋千架子其實并不高,但他孤獨地矗立在這里,在藍天白云下倔強地展示著他的脾氣。
在高處看遠方總是有些不同,一望無際的曠野看上去是那樣的心曠神怡。輕盈的燕雀吵鬧著成群地飛向遠方,天上云朵被輕風推動著飄向遠方的青山。那山青翠的顏色,與藍天融化到了一起,卻又涇渭分明不肯同流合污。于是曠野是曠野,青山是青山,藍天是藍天,彼此統一又不同,仿佛是一幅寫實又夢幻的畫卷一般美麗動人,可惜我不會畫畫。
秋千架上會有蝴蝶停在上面,但遠處的山里一定沒有妖怪,因為那山太矮了,太不險峻了,神仙和妖怪一定藏不住,這便令我十分的沮喪,也失去了去山里探險的沖動。直到今天,我也不知道那座山叫什么名字,也許它太矮太小了,小到人們懶得給它起名字。我只知道這山本是小興安嶺的余脈罷了。
課間十分鐘總是很長,感覺可以做很多事,不向現在在公司上班,去一趟廁所就沒時間了。那時的十分鐘可真的感覺很長,女生玩跳皮筋,踢鍵子,打口袋。男生扇“啪嘰”,騎馬打仗,木頭人。
而我那時最愛玩的游戲是“急急令,跑馬城”。大概是這個名字吧,年代久了,記得不是很清楚。游戲開始時是我們分成兩隊人,面對面手拉手站好。一方攻一方守,開始還要念歌謠:“急急令,跑馬城,馬城開,打發格格送信來,要哪個,要小蘭,小蘭不在家,要你家親哥仨,親哥仨兒不喝酒,要你家老母狗,老母狗不吃食兒,要你家小叫驢,小叫驢不會拉磨,要你家干草垛,干草垛,插兵刀,我家兵馬任你挑。挑那個?”然后對面開始挑人,挑中了的便開始蓄力,猛沖過去,如果將對面的人沖開便可以拉一個人回來,如果沖不開,便加入對方的隊伍,最后那隊人多的獲勝。
除些之外還有“撞拐子”,“跳房子”,“打腕子”等等,玩也玩不夠。玩夠了,累了,出了一身臭汗,就跑到校門口的水房里,最初那里還沒有自來水,便舀一瓢新汲的深井水,一口氣喝干,從里到外便是一個透心涼,當時總感覺那水里似乎還有著一絲甘甜在里面。
我可能不是天才,卻是有點小聰明,雖然上課時總愛開小差,但考試時都能過關。那時班級上的座位每周都調,開始可能在班級中間,幾周后就到了靠窗的位置。我是喜歡靠窗的位置,抬頭就能看見校園,空曠的操場。鳥兒在樹蔭下歡快地覓食,大樹懶洋洋地將樹枝伸向天空,一陣風兒吹過,樹葉便“嘩啦啦”唱起自在的歌謠,雖然我并不知道它唱的是什么,但想來那定是一首歡快的歌。
這時,老師往往會突然叫我的名字,嚇了我一跳。
“我剛才說什么了?”班主任大聲質問道。
我被她的表情嚇住了,一時間也想不起來她剛才說什么了,只是坐在那里呆呆地看著她,不明所以。
班主任姓馬,是個矮個子身材微胖的中年婦女,看上去很嚴厲,但課講的很好。她見我毫無反應地坐在那里,便很生氣。
“你看看你,一天天的,除了發呆就是發呆,連我說什么都不知道,將來長大了可怎么是好。”馬老師恨鐵不成鋼地搖頭嘆息著,轉頭叫了另一個同學,那個同學便起身將老師剛才講的題復述了一遍。
如果老師要我到黑板前答題還好一些,題目寫在黑板上,憑借我的小聰明總能答對,可是沒有,不知為什么,輪到我時黑板上總沒有半個字,結果開了小差的我常常不知道該回答什么。
最后我只能羞愧地低下頭,為自己的不專心開小差,在心里默默地向老師道歉,并發誓下次一定認真聽講,再不開小差了,可是我的誓言似乎并不管用,沒過多久,我的思緒就又飛上九霄云外去了。
看著書本上那篇名叫《早》的課文,開始佩服起魯迅先生。先生可以把“早”字刻在書桌上,并記在心里,激勵自己,時時早,事事早,不遲誤,可我卻做不到。更不敢在課桌上刻字了,因為損壞公物老師會找家長要賠償的。
我最喜歡的季節是秋季,天氣不冷不熱,學校也要開運動會了。這事并不要學校提前通知,只要看見校工用白灰在校園的操場上劃跑道,就知道運動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那時的校園沒有塑膠跑道,都是沙土地鋪壓平整了,再用白灰畫上跑道就可以。運動會開始的時候,各個班級同學會把課桌和椅子搬到跑道邊上排好次序坐好,然后便等著運動會的開始了。
每年運動會時我都會和母親要上二三毛錢做零花,那時這可是件奢侈的事情,要知道那時一瓶汽水才二毛錢,一根冰棍五分錢,如果零錢充裕的話,還能買上一個大米花糖,又香又脆又甜。這樣的奢侈品在孩子的眼里簡直比黃金還要珍貴。
我們總會趁著比賽的間隙跑到校門口的小販那里把零食買回來,比賽開始時,可以吃著零食看著比賽,如果有要好的同學在比賽便會拍著桌子叫著好為同學加油。而馬老師在這時便是極為寬容的,并不會制止我們的行為,偶爾也會加入我們一起搖旗吶喊為本班的運動員助威加油,與平時在講臺上的嚴肅形象判若兩人。
賽跑分50米,100米,400米,1000米幾個項目,操場內還有跳高,跳遠,鉛球,鐵餅幾個項目,比賽結束后將桌椅板凳收回教室就可以回家了,沒有作業,也不用在教室里聽老師講枯燥無趣的課程,還可以有零花錢吃零食,自由自在快快樂樂,難怪直到現在都記得。
秋天過去冬天便到了,初雪過后教室里便生起了火爐。低年級時生火是老師和校工的事,四年級后,生火便是值日生來做了,值日生每天一輪,輪到誰做值日,誰就要第一個到班級。先將昨日燒燼的爐灰從爐子里掏出來,然后架上小木塊,用明子引燃后再加上從操場上的煤堆里收回的煤塊,等到煤塊燒起來后,再把碎煤面用水拌均,壓在上面,不過片刻,爐火就燃了起來,這時同學們也陸陸續續地到了班級,開始了早自習。
北方冬天的冷是凜冽的,干脆利落的冷,不肯拖泥帶水的冷,寒徹入骨痛徹心扉的冷。凜冽的寒風帶著西伯利亞的冷空氣在東北平原的曠野上呼嘯而過,一夜之間寒徹了天地。
北方的冬天是很寒冷的,不同于南方的潮濕陰冷,在南方說凍死了是形容詞,在北方說凍死了那可能就是死因。冬日的早晨上學跟上戰場一般,從頭到腳全副武裝,大棉襖,大棉褲,大棉鞋,棉帽子,棉手套,還要用圍脖將臉包起來,只露了一雙眼睛在外面。可就是這樣也難抵擋那凜冽的北風,到了班級后眼睛的睫毛上都結了一層寒霜,十個手指和腳指如同貓咬了一般的痛,好半天才能緩過來。
到了班級最難的是鋼筆里的墨水也凍住了,寫不出字來,要用同樣凍僵了的小手握住筆身,從嘴里哈出的暖氣一點點將結了冰碴的墨水化開,才能寫出字來。
第一節課結束后,同學們就都圍在了火爐邊,一個個伸出凍得通紅的小手在爐火上反復烤著,將身上烤暖了,手腳烤熱了,小臉烤得一個個紅撲撲的,看上去真的可愛。
如果下了大雪,同學們還要負責將班級門前分擔區的雪清掃干凈。雖然天寒地凍的,但同學的熱情還是很高漲。畢竟不用在教室里聽枯燥無味的課程。掃雪的間隙還可以團上一個雪球,看誰不順眼便給他來上一下子,挨了打同學也不會生氣,只會立刻團起一個雪球回敬過去,于是一場雪仗便不可避免了。
打完了雪仗再堆上個雪人,一個大雪球當身子,上面一個小雪球當腦袋,幾塊煤球鑲上去做眼睛鼻子嘴巴,把垃圾桶扣在上面當帽子,再插上兩個樹枝當手臂,就這樣一個憨態可掬的雪人就做好了。班主任見了并不會生氣,只會笑著夸我們做的好,心靈手巧,動手能力強。
家里的雪也是要清理的,但是一個人在家掃雪那有和同學們在校園一起掃雪來的熱鬧暢快。自己在家干活只好覺得枯燥乏味,就連堆雪人的動力也沒有了。看來人果然是群居動物,連干活也是如此,人越多越熱鬧,而一個人不論做什么都會索然無味,進而身心都會覺得疲勞。
我上小學六年級的時候學校開始蓋了新的教學樓。將原來北面的教室全部推倒,并計劃著在新的教學樓里安裝暖氣。為了同學的安全,新的教學樓工地是不允許學生靠近。但工地周圍的磚垛,沙堆卻不禁止,于是這里便成了我們的樂園。
同學們在墻垛間打游擊,捉迷藏,嬉戲著玩耍著。累了就躺倒在沙堆上,看著天空默默地發呆。想著如果可以向鳥兒自由自在地飛翔該有多快樂。
“你瞧,那朵云彩好像一條小狗。”同學指著天上的云彩說。
“那里?在那里?”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了半天也沒發現那塊云彩像小狗。
這時的我便很是沮喪,因為我發現我似乎是個缺乏想象力的孩子,我看不出這么云彩像什么,在我看來云彩只像云彩,其他的什么也不像,如果一定要說它像什么,我只能說它像一堆棉花,可能是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要做棉被過冬了,便我的母親一般。漫天的云朵就是他們要用的棉花,東一塊西一塊,扯過來絮在一起,鋪滿了天空。于是天陰了下來,可能要下雨或者下雪了。
“那朵云好像山羊,那朵云好像戰馬,這朵云像魚,這朵云像雞。”同學如數家珍般地說著,可我卻一個那看不出來。
想象力的匱乏讓我非常自卑,書上那些作家們也非常有想象力,他們會把雷聲想象成戰鼓,把波濤聲想象成號角,但我不成,我沒有那樣的想象力,可能也成不了一個作家。但我虛榮的自尊心又在作祟,讓我不好意思承認自己什么也看不出來,于是只好虛偽地點頭說是啊,真的好像。
一行大雁飛過了天空,它們是要去溫暖的南方嗎?它們的家是在這里,還是在遙遠的他鄉?或許它們自己也不清楚。
“你看那大雁,它們一會排成人字型,一會又變成了一字型,但隊型從來不會散亂。”同學指著天上的大雁說。
于是我便望向那大雁,果然過了一會它們開始變換了隊型,從原來的一字型變成人字型。我不明白這隊型變換的意思在那里,是單純的為了好看,還是想要在長途旅行的過程中使得路途不那么單調乏味,為旅途增加樂趣的。
大雁們是如何變換隊型的?是聽從頭雁的指令嗎?它們之前是否排練過?它們也有學校嗎?有老師專門教它們如何排隊,如何變換對型嗎?它們的課程是否也一樣枯燥乏味,它們是否如我一般會在課堂上開小差?它們也會有考試嗎?考試最優的來當發號施令的頭雁嗎?那考試不及格的又該怎么辦呢?我不知道,無法可想。因為我也快要畢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