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的余暉從玻璃窗照進來,照射在柳墨的臉上,柳墨揉了揉眼睛,就那么躺著又看了看墻上的那幅畫。
這是一幅名為《西湖煙雨》的圖,整幅圖籠罩在天青色的煙雨中;青中隱隱地帶點粉藍(lán)的遠(yuǎn)山;遠(yuǎn)山旁是一座孤零零立于湖面上的石拱橋,這橋就是西湖的斷橋吧;橋的兩側(cè)是樹,茂密的樹連接著近處的水,水上一座烏篷船,船頭,一搖船的老翁,船尾,一撐著油紙傘的白衣長發(fā)女子。女子站立于船尾,白衣飄飄,長發(fā)及腰,她手中的傘上是水墨繪畫著的荷花,有開著的,有含苞欲放的……湖藍(lán)色的荷花、荷葉在白色的油紙傘上美的就像是一件青花瓷。
柳墨又揉了揉眼睛,秋日的斜陽什么時候這般刺眼了,他納悶地看了看窗外,又揉了揉眼睛,想盡力地看清畫中的女子,一種似曾相識的酸楚感莫明涌來。眼角的余光落到畫中近處湖岸的大柳樹上,長長的柳枝在煙雨中微微的擺動。
柳墨又看了一眼畫中的女子,她手拿一根柳條似乎在看岸邊的小徑,傘遮住了她的面容。船在畫的左側(cè),柳樹在右側(cè)。樹下有巖石,草坪,草坪上有青石板鋪成的小徑。小徑的盡頭會有女子要等的人嗎?那人是在拱橋那邊嗎?
柳墨看得愣了神,他似乎置身于一首《青花瓷》歌曲中:有女子在彈低沉的古箏,有公子在吹奏明亮的古簫,他們琴瑟相調(diào),配合密切。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炊煙裊裊升起,歌聲千萬里……”歌聲繚繞在耳畔,煙雨中柳墨似乎走入了畫中。
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出現(xiàn)在眼前:她肩膀上一粉藍(lán)色油紙傘,及腰的長發(fā)襯著精美的漢服,仿佛她就是從古代走過來的一樣。柳墨揉了揉眼睛,他記得畫中女子的油紙傘上有荷花的,怎么沒了?腳下的云海慢慢散開,女子的身后出現(xiàn)一大片荷花。朵朵荷花漸次開放。
“我終于等到你了!”女子開心地說。
柳墨看了看身旁,沒有別人,回答道:“你是在和我說話嗎?”
“難道是你把我忘記了嗎?我是青音啊!”女子說話間,抬手一揮,一朵嬌美的荷花隱入柳墨的眉心。
柳墨如入夢境。緊接著大量的信息涌入腦海,一幅幅畫面展現(xiàn)在眼前。
煙雨中,斷橋上,無意中相撞,《西湖煙雨》圖落,初次相逢,四目相向。河中,荷葉茂盛。
煙雨中,西湖小船上,琴簫合奏。荷花盛開。
煙雨中,湖邊柳樹下,靜靜的對弈,秋來冬藏,一湖的殘荷。日升月落,年復(fù)一年。
煙雨中,柳樹為媒,結(jié)為連理,蓮蓬青青。
煙雨中,柳樹化神,攜柳墨飛天攬月。柳神說:“兒啊,我是協(xié)助你下凡渡荷花轉(zhuǎn)世之劫的,你怎么又愛上了荷花仙?你必須要斬斷情絲,煉花入眉心,方可成就禪茶一體之化神境。”
“音兒是我的妻子,我怎可那般!休在勸言!”柳墨堅決的再次拒絕。
一道光芒從《西湖煙雨》圖中閃現(xiàn),青音留下一顆天青色蓮子落入柳墨的手心后,躍入葫蘆口內(nèi):
“墨兒,等你!……”
那葫蘆正是畫中落款處的那枚印章所化,竟是一件煉化神器。
柳墨輕輕放下手臂,絕望的眼神里有著一絲絕然。
就在他也要縱身躍入葫蘆口內(nèi)的時候,一根柳條把他生拉硬拽回來。
“又來!多少次輪回,你就不能長點記性!你這樣是救不了你的青兒的。好,好,好!算我沒說。你來看看這個……”柳神一邊拿出古琴,一邊悄默聲地把神器葫蘆收起。生怕柳墨再一個決絕又跳。
柳墨用力抬了抬眼皮,看了眼柳神拿出的畫卷,那畫卷是用一根黑色的絲帶系著的。
“墨兒,就用這根最單純的黑色絲帶系上這副畫吧,希望我們的愛也如這黑色一般單純無暇。”音兒甜美的聲音回蕩在柳墨的耳邊,“我放一縷魂魄在這根絲帶上,以后你每一次打開時,就都可以看到我的笑了。嘻嘻嘻……”音兒的音容笑貌又浮現(xiàn)在柳墨的眼前。
柳神搖了搖柳墨:“你傻笑什么?……你的音兒的魂魄在這副畫上,你只需彈琴解開畫上的封印,借助那顆天青色蓮子之力,就可再長出你的音兒來了。只是……只是,以你目前的凡人之軀,需彈一世。”
“一世彈琴,又有何難?”柳墨揮袖,立即擺出古琴,干凈利落的動作顯出他滿滿的希冀與堅定。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琴聲悠悠遠(yuǎn)去,你已入我畫里……”歌聲合著琴音越飄越遠(yuǎn),掠過湖面,掠過荷花叢,掠過斷橋,掠過天青色煙雨般的天穹……
“墨兒!墨兒!!你快醒醒!我是你的青音啊!”
“音兒,我來了!”柳墨緩緩轉(zhuǎn)醒,看見青音,喜極而泣,緊跑幾步,想要緊緊地抱住青音。可是,青音不過是一縷魂魄,又怎么能有身體呢?
“你終于來看我了!”
“音兒,我來了,你受苦了!”
“畫的封印已解,你脖子上的那塊玉石正是蓮子演變而來,只需找到那枚葫蘆印章。”
“葫蘆印章?”
“這是那根黑色絲帶,你戴在手腕上,遇見那印章,它會變成天青色。還有,西湖煙雨圖原本是兩幅,你且尋來!我的靈力已經(jīng)支持不下去,我要再次沉睡畫中了。墨兒,等你!……”
太陽的光芒從大玻璃窗照進來,清晨的陽光映照在柳墨的臉上,柳墨揉了揉眼睛,就那么躺著又看了會墻上的那幅畫。
他站起身伸了伸懶腰,嘴角微微上揚:昨天,他做了一個美夢,夢見了一個絕色美女!柳墨美滋滋地踱步到茶幾前想尋一杯水喝,拿杯子的手突然頓住,順著柳墨的目光望去,一根黑色的絲帶靜靜地躺在茶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