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而孤獨——讀《百年孤獨》

1982年,《百年孤獨》獲諾貝爾文學獎。

2012年,中國大陸唯一授權版《百年孤獨》出版發行。

至此,很多讀者才發覺,原來以前讀的各種版本,包括《霍亂時期的愛情》《沒有人給他寫信的上校》等馬爾克斯的作品,都是盜版。

1990年,馬爾克斯到上海訪問,看到書店各種關于他的盜版書,很生氣,曾放下狠話說“死后150年都不授權中國出版我的作品,尤其是《百年孤獨》”。

2011年,唯一授權版本終于發行,可以讓讀者見一下廬山真面目了。


圖片來自網絡

提到馬爾克斯,很多學過西方文學的人都會想到諸如“魔幻現實主義”“拉丁美洲文學爆炸”等等。

而究竟什么是魔幻現實主義?其表現手法是怎樣?只有仔細去讀讀本書,然后才可以體會其中一二。

盡管書中的人名比較拗口,比如兒子和父親同名的,兒子叫父親第二的,父親的私生子也和親兒子一個名的,等等,而且書中人物關系比較復雜,但這些都不影響本書行文如流水般的表達。最開始的兩章進入情境后,就好像放電影一樣跟了下去,經典的文筆魅力莫過于此,無論經過多少年,總能讓人忽略不熟悉的年代背景、地理環境。

小說寫的是關于一個加勒比海沿岸小鎮馬孔多的故事,寫關于這個小鎮的百年興衰,寫小鎮上布恩迪亞家族的榮辱興衰。但深層次的,是寫每個人心中的孤獨。

百年的小鎮,百年的人生,還有那些百年中以不同的方式孤獨著的人。一個家族的命運,需要家族中世世代代人去詮釋何為孤獨。

何塞·阿爾卡蒂奧·布恩迪亞——年輕的族長式人物,指導人們怎樣播種,建議怎樣教育孩子、飼養牲畜。而他當初建功立業的雄心迅速在磁鐵迷狂、天文煙酸、煉金幻夢以及見識世上奇觀的熱望中消磨殆盡,最后變成一個外表懶散、不修邊幅的男人,被綁在了樹上,當瘋子對待,直到死去。

奧雷里亞諾·布恩迪亞上校——家族的二兒子,發動了無數次反政府武裝起義,他于十七個女人生下十七個兒子,最后被一夜之間除掉。他逃過十四次暗殺、七十三次伏擊和一次槍決。他的一生中深陷孤獨,為了逃避必將陪伴他終生的寒意回到了馬孔多,在最久遠的回憶中尋求最后的慰藉。在他父親將死之時,他說:“一個人不是在該死的時候死,而是在能死的時候死。”

阿瑪蘭妲——家族中的女孩,孤獨了一輩子的女人。

她曾詛咒表姐麗貝卡,阻止她的婚姻,只是因為她也愛著那個人。而當麗貝卡沒有和那個男人結婚后,她卻又不接受那個男人,寧可孤獨一人。在與麗貝卡的爭斗中,她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變成了愛無能,變得不善良、不可愛,最終,當屬于她的愛到來時,她卻已經失去了愛別人的能力。直到最后,軍官為了她而死,她卻絲毫未動。她為自己縫制喪衣,也在縫完最后一針后,離開了人世。

她比任何人都渴望愛,卻選擇了錯誤的方式,這種嫉妒、怨恨,導致她不能把握住自己的幸福,永遠離幸福差幾步,直到死去都未能得到。這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哀。活在別人的世界里,最終也死在了別人的感情中。

麗貝卡——不愛說話,喜歡吃土、咬手指。她與鋼琴師相戀,這遭到了阿瑪蘭妲的嫉恨,她詛咒她在婚禮前死去。后來,麗貝卡終沒有和鋼琴師結婚,她愛上了自己的表哥。因為違背人倫,她和表哥被家族趕出家門,在郊外蓋了一棟房子,過起了日子。然而,她卻親手殺了她的男人,然后和仆人呆在老宅子里,與世隔絕,直至死去。她原本已經得到了幸福,而這幸福卻毀在了自己手里。

沒有人能理解為什么她自己動手葬送了丈夫的性命,也葬送了自己的幸福人生。她和仆人呆在老宅子里,即使幾年的洪水也未能讓她出門,最后甚至不知道何年何月,仿佛行尸走肉。

也許她終其一生在詮釋,什么是孤獨。她也以自己孤獨的一生告訴了自己答案。

奧雷里亞諾——他娶了費爾南達,并由此進入了費爾南達主持家族事務的時光。母親烏爾蘇拉已經很老了,逐漸失明,幻想著自己的年輕時代,并小心地不讓人發現自己失明的事實。費爾南達的一個女兒與一個工匠相戀,因為信仰不同,所以她把女兒送到遙遠的修道院。幾個月后,修道院送來一個嬰兒,是女兒和工匠所生。她感到極受侮辱,于是就說孩子是在搖籃中撿來的,他叫奧雷里亞諾。他每天把自己關在樓上,破譯羊皮卷,并與已經去世靈魂卻還在的梅爾基亞德對話。

她的另一個女兒阿瑪蘭妲·烏爾蘇拉,到國外留學。此時的布恩迪亞家族,老的老,死的死,已經是一派蕭條。馬孔多小鎮由于香蕉公司撤離、政府軍與自由派混戰,已經破舊不堪。后來,費爾南達也已經去世,只剩下女兒和工匠所生的孩子——取名叫“奧雷里亞諾”。

幾年后,阿瑪蘭妲?烏爾蘇拉留學歸來,要帶著男友在小鎮定居。然而,卻和奧雷里亞諾相愛。他的男友因忍受不了小鎮的寂寞而回國,至此,她和奧雷里亞諾天天在一起,盡享歡樂。阿瑪蘭妲?烏爾蘇拉要生孩子了,但是,把孩子翻過身來,他們才發現,他比其他人多了些什么,彎腰仔細查看才知道,那是條豬尾巴。阿瑪蘭妲·烏爾蘇拉下身血如泉涌,無法止住。

經過絕望的二十四小時,她死了。

在書的結尾,奧雷里亞諾清醒過來,他看到羊皮卷卷首的提要在塵世時空中完美顯現:家族的第一個人被捆在樹上,最后一個人正在被螞蟻吃掉。

梅爾基亞德斯的羊皮卷上記載著自己的命運,那是他家族的歷史,連最瑣碎的細節也無一遺漏,百年前由梅爾基亞德斯預先寫出。

這時,他才發現,阿瑪蘭妲·烏爾蘇拉不是他的姐妹,而是他的姨媽。當年弗朗西斯·德雷克襲擊里奧阿查不過是為了促成他們倆在反復錯綜的血脈迷宮中彼此尋找,直到孕育出那個注定要終結整個家族的神話般的生物。他想跳讀去尋找自己死亡的日期和情形,但沒等看到最后一行便知自己不會再走出這個房間,因為這座城會在羊皮卷全部譯出之時被颶風抹去,在世人記憶中根除,羊皮卷上所載一切自永遠至永遠不會再重復,因為注定經受百年孤獨的家族不會有第二次機會在大地上出現。

到這里,馬孔多小鎮畫上了句號,這個巨大家族的百年也終于完結,并永遠不會再出現在世人的眼中。好比瑪雅王國、藏地的古格王朝,興盛一時,卻永遠地消失在世界上。

如《圣經》所預言,一切均以應驗。

在這個家族中,人人都孤獨地活著,有著各自的心靈密碼,或明顯,或隱含。人的孤獨與生俱來,孤零零來到這個世界,再孤零零離開。家族的一切,轉瞬間滄海桑田,不復一念之間。

何塞?阿爾卡蒂奧?布恩迪亞,癡迷于煉金術、實驗,最后被綁在樹上,他是孤獨的;奧雷里亞諾·布恩迪亞上校,發動多次武裝起義,最后躲在院子里,惶惶度日,他是孤獨的;阿瑪蘭妲,寧可孤守一生,也不肯接受別人給她的愛,卻可以為了和表姐爭男人而狠心地發出詛咒,她是孤獨的;烏爾蘇拉,操持著大家族的事務,也見證了兒子、孫子的生活,活到不知是150歲還是多少,然后孤獨地死去。

這本書也許讓人感覺是在寫一個家族、一個村莊的故事,一個不可能發生在我們身上,甚至是有些荒謬的故事。但是,透過故事的內在,也可以發覺,其實馬爾克斯寫的,就是我們自己。

為了驕傲的自尊,我們有時也可能像阿瑪蘭妲那樣,固執地不接受自己的幸福,卻寧可孤守著自己那一點可憐巴巴的自尊,到最后,害的還是自己。我們也可能像布恩迪亞一樣,忙碌著,只是因為我們不知道閑下來的時候,該做什么。而一旦閑了下來,就會發覺無比空虛,這種空虛最終可能打垮我們,讓我們走向慵懶度日的極端。

孤單源自內心的感覺。人是孤獨的動物。

學會如何享受孤獨,在孤獨中有所領悟,才能戰勝孤獨。

百年孤獨,也不過是百年人生,百年世態變遷,滄海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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