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chuàng) 戴著面具的貓
分手那天,我們在上海外灘坐了一夜,我們一同回憶我們相知相戀的點點滴滴。
我第一次看見挺討厭你的,特能裝。
傻瓜,我裝逼,是引起你的注意。林夏習(xí)慣性地拉下我的馬尾。
你在球場受傷,是不是故意的?
我哪有那么蠢,我堅信你會愛上我的。
我擰他的耳朵,如果是平時,林夏會大呼小叫,乞求告饒。可此時他沒有,我能感覺自己的手勁比以往要大很多,這是我最后一次擰他的耳朵,五味雜陳,萬般不舍。
你這是想把我的耳朵扯掉嗎?林夏打斷我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
還記得我第一次擰你的耳朵嗎?
怎么不記得?好疼的,疼死了。
我笑笑,揉著林夏滾熱的耳朵。其實,我第一次擰你耳朵的時候,并沒有使勁,蜻蜓點水而已。而這一次,我是真的在用力氣,我想把這輩子把擰你耳朵的事情都做完。
林夏捉住我的手,眼里泛著淚光,他想說什么,最終還是忍住,任憑不爭氣的淚水恣意地流下。
我又?jǐn)Q下他的耳朵:哭什么呀?我們說好不哭的,我們又沒做愧心的事情,你不覺得咱倆特偉大嗎?為了我愛和愛我們的人,我們能放棄屬于自己的愛情。
你真這樣想?林夏把我的手按在胸口,我感覺到他的心跳,鏗鏘有力。
我就是這樣想的。我斬釘截鐵地告訴林夏。可誰知道我的心在滴血,這一別,或許就是永遠(yuǎn)。
星星不知何時逃回了家,東方漸白,我們分手在即。此時此刻,我們說的每一句話,都足以珍惜一輩子。
陸雯,讓我們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吧?
我搖頭:不可以。
為什么?林夏的語氣有些倉促。
我不相信自己,我抬頭看天。
林夏沒再說話。
我也緘默不語。
我們握著彼此的手,有時相視傻笑,互相整理一下久坐而折皺的衣服,梳攏一下彼此晨風(fēng)吹亂的頭發(fā)。伸開長腿,看誰繃得直,我們重復(fù)著曾經(jīng)做過的幼稚游戲。而更多的時候,我們都在靜默中凝望著彼此。
時間在靜默中流逝。
二十年后,我不得已因業(yè)務(wù)關(guān)系再次來到上海。三天的行程,容不得我有絲毫的懈怠。每天和外商談判,談判,只有在凌晨回到賓館,我才意識到自己身處異鄉(xiāng),才想起偌大的上海城,有一個叫林夏的男人,他是我曾經(jīng)深愛過的。
林夏,二十年來了,你過得好嗎?我佇立窗前,眺望外灘的方向。
我不是一個意志堅強(qiáng)的人。這些年,我一直刻意回避和同學(xué)的往來,拒絕有關(guān)林夏的一切。海蘭曾說,她沒想到我會是一個薄情寡義的人。我還水性楊花呢!我怒懟她。
可有誰知道,我一直沒有忘記過,這個叫林夏的男人。夜深人靜時,我才勇敢的放縱一下自己。此時,我來到林夏生活的城市,林夏,林夏,你是否有感應(yīng)我的到來?
和外商談判很成功,還沒離開會議室,我急忙在網(wǎng)上預(yù)定了火車票。天助我也,只有一張火車票,我不顧另外兩人的挽留,想極早離開上海。此時此刻,多停留每一分鐘,對我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車票是晚上八點左右的,此時距上車時間還有近四個小時,我決定去外灘看一看,盡管在電視上,已知道上海外灘的巨變,它的美景提不起我對它的向往,我只知道,也只記得,二十年前,我離開上海的最后一夜,是和我最愛的人一起度過的,他叫林夏。
為了趕時間,我打的去的外灘,司機(jī)是個熱心腸,一路向我介紹上海的巨變,我無心傾聽,滿腦子都是林夏,他老了?胖瘦?孩子多大?男孩女孩?他妻子是怎樣的一個人?是否孝順公婆,歸根結(jié)底的一句話,林夏,你幸福嗎?
我憑記憶尋找我和林夏二十年前所坐的大概范圍,此時的這一片地方,卻被一些滑輪滑的小朋友占據(jù)著。物是人非,耳畔盡是喧囂。我有些后悔,想逃離這繁華的熙攘,獨處靜思,回訪暗藏心里的舊時光。
事情總會有戲劇性的發(fā)展,就像電影里的橋段。我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停停走走,走走停停,第六感覺告訴我,林夏也在這里,他就在不遠(yuǎn)處,他知道我在這里,他為什么不說話?
我四目望去,踮腳搜尋,像獵物一樣不肯放棄。我看見了,我看見了林夏,他真的在這里,他揮下手,舉手投足,還是那么帥氣。我也揮了揮手,我知道我的手是多么有氣無力,舉手投足,一點美感也沒有。
僅十幾米的距離,我和林夏隔著人群相望,沒有相見的喜悅,也沒有擁抱的沖動。我們淡定凝視著彼此,任憑游人在彼此間穿梭。一大一小的兩個女人奔向他,我知道是他妻子和女兒,三人相擁,畫面足夠唯美。
林夏是幸福的,足矣。我轉(zhuǎn)身離開,擠進(jìn)摩肩接踵的人群,我希望陌生人在我的身后筑起人墻,讓我消失得干干凈凈。
在出租車上,我收到一條短信:最尊重的方式是我在遠(yuǎn)處看著你。我知道是林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