詁城的天空里,無時無刻飄蕩著搖滾樂,流淌的波爾河發出陣陣惡臭,站在那里,就像一個從來不刷牙的人面對面和你講著某個驚天動地的故事。
這些似乎都很平常,唯一不平常的是一個叫波利的人,因為今晚他將迎來他人生的第一次約會。
波利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表情生硬,神態拘謹,心理想著:“不對呀,她咋那么自然,我今天梳過了呀。”
那女人瞅著波利,不慌不忙道:“說吧,親愛的,你喜歡我什么?”
波利很驚訝,這娘們都這么開放了嗎?都沒自我介紹就叫上“親愛的”了,于是自己也支支吾吾回到:“我……我……”
“那就我先說吧!我喜歡你的眉毛。”
波利目瞪口呆,又支支吾吾問道:“為什么?”
“因為它長得很讓我喜歡。”
說完那女人起身,拿上了她的手提包:
“波利,我覺得你是個有趣的人,如果星期天有時間過來喬街找我吧,我在那里等你。”
說著,那女人便往門外走去了。
波利也站起身,對著那女人的后背輕聲說道:“可是我都不知道你的名字……”
那女人只伸手朝波利打了個響指,頭也不回地走了。
不過,只憑剛才她留下的話,就已經夠波利咂摸的了。
波利拿起桌子上的酒杯,把里面的喝剩的酒一飲而盡,也走了出去。
一邊走一邊摸著自己的眉毛,原來被他一直忽視的眉毛,現在被他當寶貝一樣看待。
波利走在馬路中央,心里全想著剛才女人留下的話,心里美滋滋的,臉上不禁泛起了可掬的笑容,于是,一副憨態盡展露于馬路中央、紅燈之下。
砰的一聲,城市的燈火輝煌隨著眼睛的閉上變成游絲滾滾的一片漆黑。
波利再次睜開眼睛時,數不清的輸液管插遍他的身體,一個藍眼睛的穿著白大褂的人走到他的面前,說道:
“你的情況讓我很不好弄啊!朋友,我得給你換個心臟,要不然過了今天,你再也不可能睜開眼睛的了。”
波利看著他,嘴唇動著,那人把頭湊近波利,還是聽不到波利說的什么,他搖搖頭,繼續說道:
“哦!我的朋友,我給你筆和紙張,你把要說的寫下來吧。”
那人把筆和紙拿到波利旁邊,把波利扶起。
波利顫抖的手接過筆,十分吃力地在紙上畫著,畫完,筆隨著顫抖的手掉落。
那人接過紙張,看到上面扭扭捏捏寫著幾個大字:做什么都可以,不要弄亂我的眉毛。
那人咩了一下嘴唇,對著波利點了點頭,開始了對波利的內科手術。
手術過程似乎很順利,波利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只是隱隱約約看見那個給他動手術的醫生左右飄動的身影,除了這些,波利把大腦的每一條神經都用于對那一夜和那個女人約會過程的回想以及對那個女人印象的再塑造。
此刻的他,只有一個念頭:保護自己的眉毛,讓下次與她見面的自己再次被喜歡。
于是幾次不惜費盡周折掙扎著提醒醫生,自己的眉毛不能被破壞到,一點兒也不能。
他只記得,那女人喜歡他的眉毛,她還在喬街等著他。
內科手術結束了,波利被成功換上心臟。
他忘了好多事情,比如他的名字,但是他清晰記得那一夜的約會,清晰記得喬街等著他的那個女人,清晰記得那女人喜歡他的眉毛。
而波利還沒告訴她波利喜歡她什么,波利迫不及待想看見她,于是急忙沖進洗手間,用手蘸著水理順了自己的眉毛,之后便大步向著喬街跑去,三步作一步走,快得連路上脫韁的野馬也被他嚇得一愣一愣的。
到了喬街,波利眺望著四周,期待的眼神,慌亂的身體,身上的一切都投放在喬街的街頭巷尾。
在波利轉身的一剎那,云霧繚繞,氤氳過去,隱隱約約出現一張臉,波利似乎很確定,就是那張讓他朝思暮想的臉,云霧過后,她更加清晰,她就是他要找的人。
波利飛奔著跑過去,另一個人出現了,他是波利的內科手術醫生。
波利停住腳步,一臉茫然看著醫生,嘴唇動著:“你怎么會在這里,醫生?”
“哦!我沒事,你不是有話要和這位女士說嗎?現在她來了。”
波利把目光投向那女人,抖著腿,說著:“其實我是來告訴你,我……我喜歡你的全部。”
那女人微笑著看了看波利,說道:“喜歡我,應該說:愛撈木油。”
波利沒聽懂,繼續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女人。
那女人嘻嘻一笑,對著旁邊的手術醫生說:“腦子壞了,再換一個。”
于是手術醫生拿出一個遙控器,對著波利按了一下。
此刻,波利感覺有無數電流穿過自己的腦袋,隨著最后一條電流的飛閃而過,波利再次癱倒在地。
迷迷糊糊的眼睛依舊認得出那個給他做心臟手術的醫生在他周圍晃蕩。
他多么相信眼前這個醫生,上次在自己被車撞得血肉模糊的時候,醫生不動一根眉毛就救活了他,這次波利也放心地閉上了眼睛,任憑這位內科醫生在他身上施展身手。
而這次,醫生要給他做的是腦科手術。
復活的波利像條狗一樣蹲在地下,抬頭仰望著醫生和那女人,完全像一條等著主人丟骨頭的餓狗,果然,那女人踢開了自己腳下的一顆石頭,朝波利叫道:
“波利,快,把它撿回來。”
波利腦袋里閃過一束光,嘴里說著:“yes,dear,愛啃杜億特。”
到這里,我感覺自己特無聊,我竟然在跟大家講一臺會嚶嚶說著似洋語非洋語似國語又非國語的機器人的故事。
……,還講了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