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張靜芳
星期六早晨起來給外孫女Coco梳頭。每天為她梳頭是外婆最樂意的事了。外婆會根據Coco學校上課的內容變化她的發型。
語文課要梳高挑的馬尾;體育課要把頭發高高盤起;圖畫課要編緊致的麻花辮;音樂課需要飄逸散發,隨樂聲起伏翩然……。
外婆的手指穿過女孩柔軟的長發。絲絲縷縷的編進了詩和遠方。
”外婆,今天不上課,梳頭發就茍且一下吧,”
”什么叫茍且呀?”外婆問。
”就是隨便馬虎一下的意思啦,外婆你不知道啊?”
外婆愕然。
"這世界不只眼前的茍且,還有詩和遠方”
這句出自"高曉松184天監獄生活實錄"的話堪稱經典,連遠在海外的六歲小姑娘都理解并當成日常用語隨口捻來。
一般人所謂的“茍且”,無非是現實中的自己,而“詩和遠方”,那才是理想的生活。實際上,心中的詩與遠方比之現實中的茍且更為重要。
現實生活難免重復,或單調枯燥,或充滿壓力。
六年前來澳大利亞定居的美君夫婦,有一個在國內重點中學學習的女兒,學業優秀,堪稱學霸。以至于在隨父母來澳洲后輕松融入澳洲教育體系毫無壓力。尤其是英語更是無縫鏈接,只是英式口語中帶了明顯的澳大利亞口音。在這個以治學嚴謹的學校,學霸地位穩固,舉重若輕拿到獎學金。
我深切感到,能學習且會學習的孩子,什么樣的教育體系都是可以適應的,無論國內還是國外。
美君夫婦打著Manual labour(體力活)要擔負起女兒在私立學校不菲的學費,雖說有獎學金彌補學費之不足,但終究是窘迫著的。
看著美君夫婦的女兒作為學生代表在臺上發言,(是唯一的一位亞裔學生代表)沉穩,大氣,思路縝密,英文口語流暢。我想,這個孩子是會給她的父母和自己,掙到全額獎學金的。
幾年的努力,美君夫婦已經有了比較安穩的工作。在澳大利亞這塊土地上有了自己存在的磁場。
看著他們一家平實的安靜中帶著恬淡的期許,過著雖不豐饒卻毫不潦草的生活。
我問自己,他們的生活是在茍且嗎?
不!
他們一家生活在詩和遠方。
詩和遠方想象雖然美妙誘人,但要想落地,仍不免回歸日常,柴米油鹽。美好的事物總是讓人憧憬,就像詩和遠方的田野,只是,它們更像空中樓閣,聽著讓人熱血沸騰,卻不能拿來當飯吃。
在大多數時候,生活就是眼前的茍且,就是一地雞毛;對于大多數人來說,只有真正經歷過茍且的生活,才能體會詩就在心靈的最遠方;詩就在日常生活的細節處,是那個可以把日子過成詩的模樣……。
每日行走于阿德萊德清涼的夏日之中;行走于繁華街區時尚之都……。
藍花楹謝了,滿地藍;千層紅艷了,燈籠掛;合歡花金黃,柳葉飄蕩;不知名的野花層層疊,白柵欄關不住引頸的花。
外婆看到雜草中的幾朵雛菊,原始的單瓣雛菊,它在澳大利亞,就是野花。忍不住與Coco分享。
"很美吧?"
"嗯,就是太小了"
"在螞蟻看來,很大呢"
是的,田野很大,世界很大。
外婆從不拘泥于自我,拘泥于日常。
她溫柔地撫摸那朵花兒。
"花店的花都有人施肥,有人照顧,當然長得大。
這朵花雖然很小,但靠自己的力量努力開出的花,才最美麗。"
在那一瞬間,外婆也許撫摸到了自己。
在國外生活不易,藍天白云之下畢竟是別人家鄉。
外婆用詩和遠方營造著精神上的伊甸園,對抗生命中的粗糙。
Coco的外公和了上海朋友南山的一首詞,描述上海的冬日情景。記錄下來就作為本篇的結尾吧!
? ? ? ? ?【鷓鴣天 ·和南山】
? ? 也想冬日雪飛揚,窗外唯見霧迷茫。偶遇暖陽半日照,緊呼老伴健身忙。
? ?快步走,氣血暢,心快血奔又何妨。夕陽之下不讀詩,寒風不囚意狂放。
* 南山是我們上海的朋友,擅長按詞牌體裁填詞。
? ? ? ? ? ? ?
? ? ? ? ? ? ? ? ? ? ? ? ? ?寫于南澳大利亞家中
? ? ? ? ? ? ? ? ? ? ? ? ? ? ? ? ? 2016.1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