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阿有,有是什么都沒有的有,我沒有房子,沒有車子,沒有票子,但萬幸的是老天還是比較可憐我的,因為我還有一個女朋友。
我女朋友叫梅梅,不是什么都沒有的沒,是標準一剪梅的梅,我女朋友屬于耐看型的,只要打扮打扮我覺得她也能上芭莎,不過這個善良的女孩子啊,偏偏選中了我,我覺得我上輩子啥事都沒干全踩狗屎了。
畢業之后我和梅梅一起租了一套廉價公寓,唯一帶電的設備就是那臺我在二手市場淘來的舊冰箱,雖然條件艱苦,但是和愛的人在一起我就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她會每天在我下班回來開門的瞬間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并且會在我耳邊軟軟的說一句“親愛的,辛苦了。”到了晚上她就會幫我暖床,用她嬌小卻熾熱的身體替我驅走寒冷;
我的女朋友怎么這么好!可是自從上次他們公司聚會之后我便覺得我的女朋友變了,變得很陌生,和從前那個溫柔賢惠的梅梅判若兩人。
“我不在家你就餓死嗎?這樣的話,你就去死吧!”
手機聽筒里傳來梅梅刺耳的聲音,我只不過就是問一句家里的鹽罐在哪,她就回我如此惡毒的話,可笑吧!我連錯在哪都不知道。
于是我決定使用冷暴力,聽說女生都怕這個,因為我相信我的女朋友還是愛我的,她不可能說不愛就不愛。
三天過去了,我沒對她說一句話,沒吃一口她做的飯,因為她現在做的飯難吃極了;我以為晚上的時候她會忍不住從背后擁抱我一下,那我的心就會立即變軟,不管她從前對我做了多過分的事情,我都會在那刻原諒她。
可是三天過去了,一個星期過去了,半個月都過去了,她回來的次數越來越少,所以更不用提那個可笑的擁抱。
我知道,出大事了。
果然,在第二十二天的時候,她非常平靜的找我說話,
“阿有,我們分開吧!”
我呆住了,我知道以她最近的反應肯定會有這么一天,但是沒想到來的這么快。我的腦子一片霧霾,如果連梅梅都沒有了,那我就真的叫什么都沒有的阿有了。
“我能知道是什么原......”
我的話還沒說完,她就非常善解人意的給了我答案,我不相信眼前的梅梅就在前一秒跟我提分手。
“我喜歡上了別人,他可以給我任何我想要的,是我對不起你。”
我抬起頭看著她,一瞬間我覺得她嫵媚了許多,身上的香水味也是高級的香,不過我真心不喜歡這味道,可是那個一身番茄雞蛋味道的梅梅早都不在了。
看著她堅定的眼神,我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愧疚,這些年我沒給她一個舒適的生活,送的禮物全部都是打折的商品,就連外出吃飯都是挑著日子團購;既然她已經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我還有什么理由去阻止她呢?
于是我點點頭,可是梅梅,我還是愛你的。
梅梅離開后的三個小時,這期間我一直坐在地板上沒有一句話,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又什么都想,
突然對面的冰箱門開了,滾出了一瓶幾天前買的啤酒。
“阿有,如果你覺得太傷心的話,這個好像可以讓你暫時忘記煩惱”
“誰,誰在說話?”
我環顧四周,只有自己和對面那臺舊冰箱,難道是它?
“我觀察你們好幾天,你們分手是遲早的是事,但這何嘗不是一種好事呢!”聲音是從冰箱那里傳出來的,但我并不驚訝,好像冰箱會說話是注定的事。
“可是,我們畢竟在一起那么長時間過。”我竟然和一臺冰箱聊起天,其間用手指拉開了那罐啤酒。
“阿有,你是個好男孩,我相信一定會有另外一個人重新走進你的生命。”
沒想到冰箱的聲音那么溫柔,再加上酒精的作用我竟然短暫的忘記了失戀帶給我的傷痛,那一晚我睡得很踏實,我不在擔心枕邊人什么時候回來,因為她永遠不會回來了。
第二天酒醒,腦袋痛的要炸開,剛下床就踢翻了一堆易拉罐。
“早上好啊!阿有。”
這個聲音好熟悉,“是你嗎?”我慢慢靠近這個屋里唯一的冰箱,
“是我,一直都是我。”眼前的冰箱又說話了,我試著用手去撫摸它那掉漆的外皮順便感受一下的溫度,但是試了一段時間也沒發現異常,管他呢!這個世界本來就不正常,要不梅梅怎么會看上我這個窮屌絲,所以多個會說話的冰箱也無妨。
“阿有,你應該振作起來,而且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冰箱安慰人的方式真讓我感動,但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其實認真想了一下冰箱的話還是很對的,我不能因為梅梅的離開就墮落下去,這樣的話我自己都會看不起自己的,我重重的從胸腔里吐了一口氣好像在和失敗的從前告別,然后對著冰箱掛了一個大大的微笑,我覺得它能看到。
“這樣才對嘛!阿有”果然,它能看到。
生活變得有趣起來,因為最起碼冰箱不會對我發脾氣,我也不用一年拿出一半的工資買一個包包,下了班有說話的伴總不至于太孤單,我開始享受在這種樂趣之中。
我可能不是真的愛梅梅,因為一開始我就對這段感情充滿了感激之情,是的,我感激梅梅,她在我一無所有的時候看上了我這個窮屌絲,所以我必須感激她。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我的生活里現在只有我自己,
偶爾寂寞了就會找我的冰箱說說話,它好像隨時都能看穿我的心,這種久違的慰藉成為讓我在這個冰冷的冬天唯一的生存下去的希望,畢竟大家都在茍延殘喘的活著,為了爭奪這個巴掌大的地上方的一口空氣拼的你死我活。
那個冰箱還真是可愛,它那晚竟然邀請我住進里面,不過好在下層的空間夠大,裝的下我一個人是沒問題的,我以為我在里面會凍得要死,沒想到我的擔心完全是多余的,那晚冰箱對我說我住的地方是它的心,所以才會覺得溫暖。
我聽到這句話竟然感動的哭了,已經好久沒有聽到有人說你在我心里最重要的位置這種類似的話了,
我越哭越難受,越難受越大聲,那天的情緒全爆發了出來,冰箱也急了,它不知道自己說了這句話后我的反應會如此之大,于是它一直道歉,
“阿有,對不起啊!你不要哭了,我保證以后再也不說那樣的話了,現在我只求你不要哭了,要不然我的心里裝的全是你的淚水。”
我聽完哭的更厲害了,這世間還有一個冰箱如此關心我就足夠了;那天晚上我蜷著身子在冰箱的心里睡著了,而且睡得無比踏實。
從那之后我就會時不時會躲進冰箱的心里,一待就是一整晚,此間我們會像對老朋友一樣聊得天南地北,好像只有在它面前我才能完完全全露出自己的傷疤,不管有多難看。
幾個月過去了,我迎來了分手后的而第一個生日,心情變得不再那么抑郁,一個人也可以好好過生日,至少我還有冰箱,于是下了班我買了幾罐啤酒和一個單人蛋糕回了家,顧不得換衣服我就端著蛋糕和啤酒躲進了冰箱的心里,因為我想讓它第一個和我分享這喜悅,哦!對了好像也只有它了。
和往常一樣的我們扯了半天,從樓上的小孩兒被她媽追著打屁股聊到樓下的那對老夫妻曬太陽,正準備出去透透氣,我隱約聽到有人進來,我的第一個直覺就是進賊了。
果然來了倆賊,我只能待在冰箱里面希望他們趕快離去。
“臥槽!這家真窮,我進了那么多家屬這家最干凈,要啥沒啥啊!”
“真的哎,冰箱里連個吃的都沒有。”
我聽見上層的冰箱門被打開的聲音,如果他打開發現我在里面,我要不要裝死嚇走他們?糾結了半天,他終究沒打開;估計他從沒見過這么窮的了吧!
屋里的兩個賊大概找累了竟然在房間里睡起覺來,我在冰箱里擔驚受怕了一整晚,直到天亮他們才離開。
“阿有”
“呃”我迷迷糊糊答了一聲
“你可以出來了,他們已經走了。”
我艱難的從里面拖出早已麻木的兩條腿,看著狼藉的屋子心理突然心酸了起來,原來我是一個那么失敗的人,連小偷都不愿意光顧。
“我需要出去走一走,你別說話”
一路踢著石頭來到了經常和梅梅散步的地方,隨便找了個長街坐了下來,這里有玩耍的孩童,有曬個太陽就能滿足一整天的老人,有主人陪伴就興奮的搖尾巴的狗,原來我那么不快樂,是真的不快樂。
我搖搖頭起身準備離開,才發現梅梅也在這里,這世上真的有太多的巧合,不過好在她沒看到自己,而我也能遠遠觀看她,這樣也許就能避免掉不必要的尷尬。
我猜,她一定比我快樂,看著梅梅隆起的肚子,我更加的意識到自己是多么失敗,我想趁著她嘴角的笑容還沒散開就獨自走掉,畢竟,家里還有冰箱在等我。
可是當我剛走進公寓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果然,那惡毒的房東堵在門口好像專門在等我,
“你說說你,都多久沒交房租了?”房東的語氣讓我想起了叼著煙的包租婆,
“發了工資馬上交”我試圖打破他的阻撓,
“交交交,阿有啊!要不是看在你那么老實的份上,我早把你攆走了,可是你都拖了那么久我也得養家糊口,對吧?”房東的話里透著一股尖酸的勢力味兒。
“可是,即使你想讓我走,我也得進去把東西收拾一下。”
“不用了,你的那點東西我早就給你收拾好了,那臺舊冰箱都不知道是幾手的,所以就留在這算點補償吧!”
我傻眼了,看著角落里孤獨的行李,在看看冰箱,我拼命往屋內沖試圖抓住最后的希望,正當我和房東兩個人爭的不相上下的時候,門口的冰箱“轟”的一聲到倒了下來,手上的動作立即停了下來,
房東似乎有點愧疚,他以為是自己撞倒的,于是對著坐在地上的我說,算了算了,就再給你一些時間。
我真的不知道是感激還是難受,關上房門我把冰箱扶了起來,“阿有,你別難過,我已經替你把他趕走了。”
是冰箱犧牲自己來保護我,看著面前支離破碎的冰箱我覺得自己是時候振作起來了。
那一晚,我沒躲進冰箱的心里,只是躺在床板上關燈的那一刻,我堅定地對著冰箱說了句“晚安”我知道,從今天開始一切都會不一樣,如果有人為你遍體鱗傷,那它是冰箱又何妨;至少為了它,我也應該努力起來。
我把自己變得更加忙碌,不再為了討好老板辛辛苦苦拍一個成功的馬屁,而是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工作上換得上司的信任;原來努力了,整個世界都會往自己這邊傾倒。
日復一日,薪資越來越高,雖然早已可以輕輕松松應付那點房租,但我始終不肯換房子,因為那是我和冰箱認識的地方,也是我重新開始的地方。
我真的迫不及待的等到那一天,當我拿著鉆戒跪在冰箱的面前的時候,它的反應和所有幸福的女孩子一樣,
“冰箱,雖然我覺得這件事很不可思議,但你只要知道我的心是真的就可以了”
“阿...阿有,我從未想過有天你會這樣做,我真的好幸福。”
我把那顆鉆戒放在了冰箱的心里,上面閃耀著最好看的光。
去民政局登記那天,接待的是個大媽,她上下瞥了我一眼露出了鄙夷的眼神,“就你一人?”我點了點頭,“我女朋友不方便來。”
“那可不行,辦證的哪有女朋友不來的。”大媽繼續她的工作,看都不看。
“阿姨,實話跟你說了吧!我結婚的對象是臺冰箱,所以來不了。”
大媽手里的筆掉在了地上,好像受到了驚嚇,“你可真愛開玩笑。”
“阿姨,我真沒和你開玩笑,我看那國外都有跟動物結婚的,為什么我就不能跟臺冰箱結婚呢?”
“去去去,小伙子,那是國外我管不了,你還是回去吧!后面還有一堆人等著呢!”那個大媽把我轟了出去,好像我是病毒傳播體一樣。
回家開門的那一刻,我還是猶豫了一會該怎么和冰箱說,可是它那么善解人意,看到我就知道了一切現在反倒過來安慰我,“阿有,沒關系的,只要我知道你是愛我的就足夠了,一張紙證明不了什么。”
其實我知道它的心理一定很難過,可是我又不知說什么才好,有一瞬間我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既然不給辦證,那就自己做。
我找來紅布做背景,拿起自拍桿對著手機鏡頭傻傻的裂開了嘴,旁邊是愛我的冰箱;我想這大概是世界上最不像結婚照的照片吧!
當晚我就把照片沖洗了出來,那個影樓的老板還一直用眼瞟我,但是我才不在乎,我要回去把它貼在床頭,就像小時候得了獎狀一定把它放在最顯眼的地方一樣,我要告訴別人,“那是我的冰箱,誰也別動它!”
如果不是上次冰箱挺身而出幫我,我就不會在冰箱的底部發現我六歲的時候刻下的那個“有”字,我還記得當時我對冰箱說,“有了你,什么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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