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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 ? ? ? ? ?文/郭小皮
她是我在大二那年暑假里打工認識的。那時她在為超市推銷飲料。而我則是負責飲料的搬運和補給。等我把兩百瓶的飲料擺在她負責的銷售地點時已大汗淋淋，她順手遞來一張面巾紙說，這么大個男人干這點事情就滿頭大汗，其他還能干什么呢？我說別小看我，渾身都是勁！她開始用懷疑的眼神上下仔細大量我并抿著嘴怪笑。
閑聊中我才知道她是X大學的，大二學中文。我說我也是那所學校的時候她瞪大眼睛指著我的鼻尖說:“你，你也那個破爛大學的啊？！”我氣急敗壞地說:難道你是垃圾？只有垃圾才會到垃圾學校！她不出聲只是盯著我的眼睛！我立刻意識到我的吼聲嚇住了她！我說了聲對不起表示我的歉意！問到她為什么來這里打工，她居然說只是為了賺錢買一件心儀已久的衣服。天啊！難道這就是女人？為了美麗不惜犧牲一切！
我并沒有主動去問她的名字，第一次見面就去問一個女孩的芳名總覺得不夠紳士。中午在職工餐廳吃飯的時候一個女孩沖她喊道:秀秀，你們要吃到什么時候啊？這可不是聊天的咖啡屋！
“秀秀？很好聽的名字哦！”
“一個名字有什么好聽不好聽的！”她低著頭吃著碗里大米。
“有本書叫作《我的秀秀姐姐》看過嗎？ ”我問。
“是嗎？”她依然不抬頭。
“那，那我可以叫，叫你秀秀姐姐嗎？”我吞吐地說。
她噗哧一聲笑了。說:“原來你問我那本書的目的就是為了叫我姐姐啊？好好。我早就準備著收個弟弟發氣的時候用呢。你行嗎？”她壞壞地看著我！
我知道她在開玩笑。我故意很懼怕地說:“只要你不草菅人命就行。”
就這樣我和她一起工作了一個暑假也喊了一個暑假的秀秀姐姐！離開超市的前一天晚上我們和其他同事吃離別餐。她喝得有點醉意，但她并沒有胡鬧。她靜靜地微靠在我的肩膀聽其他人吹牛，時不時笑一下。送她回學校宿舍的路上她對我說她其實并不是為了買衣服而去打工。她出生在一個山溝里，家里兩個姐姐還有一個弟弟。父母是普通的農民。她上學的費用父母只能替她出一部份剩下的全靠她自己想辦法承擔。她說她喜歡美麗因為她也是女孩，但是衣服她只能買最偏宜的！她說她希望自己以后要有出息所以自己的成績不能落到第二否則會被人看不起！她說她想戀愛因為她也有感情，只是她的白馬王子還沒有奔馳而來！
她向我傾訴了一大堆苦衷，最后她扭過頭來對我一笑說:“你這個弟弟真不錯，跟我的親弟弟一樣溫順親切體貼。可惜我這個做姐姐的什么也沒有為你做只是欺負你了！這個小玩意就送給你以表歉意吧！”她說著掏出一件鑰匙掛鏈，掛鏈上吊著一個瓷制的紅色的綻放的玫瑰。在燈光下光潔閃耀。她曾經告訴我她最喜歡玫瑰花，喜歡它的美麗，喜歡它的純潔，喜歡它的傲氣，喜歡它的鏗鏘。她幻想自己能成為一枝玫瑰花，一枝綻放的火紅的玫瑰花。
回到學校我們并不刻意見面。自然的遇見了就坐在石椅上聊一聊。聊她的學習、她的愛情、她的家教工作還有她的夢想。我習慣了她的滔滔不絕，習慣了她的豪爽與不羈，我感覺她就是一枝玫瑰，美麗著堅強著追求著。
畢業的那天，她約我見面。那晚她一襲紅色，艷麗、端莊。她告訴我她明天就要回到她的家鄉做一名小學教師，為祖國的花朵奉獻自己的余生了。一同的還有她的男友！最后她送我一束玫瑰！她見我不知所措，忙笑著解釋說那是她對我的祝福！她說她不會忘記我第一次見她時吼她的嚇人表情！
畢業一年后她來市里參加省骨干教師學習班我才又見到了她！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她就成為了學校教導主任、省優秀教師。她開玩笑的地她現在是山溝里的一枝鏗鏘玫瑰。我說是啊！你說的不假。你現在就是一枝綻放的玫瑰，你的芳香灑滿了那塊教育貧瘠之地！她說少整這些花哨的詞語。她就是希望山村的孩子能夠享受到更多更好得文化營養，掌握知識走出貧窮的村子。
無意中說到了她的男友，她端起一杯酒咕咚吞下肚子，說，他適應不了村子的貧窮環境沒幾個月便不聲不響地離開了，至今杳無音信。她有些哽咽，她還想說什么，張了張嘴又咕咚吞下一杯酒。
她喝的不省人事，把她送回酒店已經是凌晨兩點！第二天她發微信說昨晚有些失態，感謝我的護送。
最近一次見到秀秀是在前個月的一個傍晚，她突然打電話說她在A飯店剛參加完一個會議，問我是否有空見一面。到了約定的地方遠遠看到一個瘦弱的的女子向我招手，那是秀秀。兩年沒見她消瘦了不少，皮膚發黃黝黑，眼袋微腫。我知道她這兩年過得一定不好。她不再喝酒，她說酒真的不是個好東西，還是喝茶吧。她長吸了口氣說，她當了校長，希望我可以祝福她。
一晚上的聊天她從未提起過自己的感情和家庭。她完全像換了一個人，似乎她肚子里藏了很多故事，只是我被拒之門外，無法聽到她內心的訴說。
后來我聽一個教育系統的朋友說，秀秀三年內離了兩次婚，第一個丈夫是個村里的流氓，婚前強奸了她并懷了孕，頂不住村民的輿論嫁給了那個流氓，后來他伙同他人殺人判了無期。第二個丈夫是她的同事，比她大八歲，最近又因交通事故成為植物人，現在自己一個人帶著一個孩子一邊照顧丈夫一邊工作。朋友嘆了口氣說，唉……小姐的容顏丫鬟的命。
前幾天收拾家，在柜子里發現了她送我的玫瑰花鑰匙鏈，瓷質的玫瑰花依然妖艷地綻放著。我把這朵瓷質玫瑰花郵寄給她，并附上一句話:做一朵鏗鏘玫瑰，妖艷地綻放在荊棘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