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陳安和林薇薇都不安生,但過年的日子,就要到了。
葉家,葉君凡攥緊手機,心里有答案還是忍不住期待:“姐,你什么時候回來?”那頭的葉君好抬頭看了看病床上的陳安,冷淡地拒絕:“不了,今年你們過就是了,我跟你姐夫一塊。”葉君凡努力克制語氣里的失落,乖乖應了,掛了電話。
“怎么樣?你姐說什么時候回來?”葉母看向兒子,眼里也是期待,雖然那天著實尷尬,但這么多年了,葉君好已經跟她自己的孩子一樣了。葉父坐在沙發上眼睛看著電視,耳朵卻恨不得貼過來。葉君凡看向葉父,冷哼:“姐不回來,爸應該很滿意了?”“說得什么話!什么叫我很滿意!”葉父瞪眼,“愛回不回!”葉君凡只冷笑,轉身回房,房門摔得震天響。“一個個都反了天了!”葉父把遙控一甩,也回了房,剩葉母在外間一籌莫展。
“小舅子?”陳安聽稱呼曉得了和葉君好通話的是誰,借此搭話——從他前天進醫院起葉君好就沒給過他好臉色。“嗯。”葉君好很冷淡,手指在屏幕上飛舞,踩著游戲里一個個音符。“有什么事么?”陳安的臉皮厚度才不會止步于這點小臉色。葉君好手指一頓,漏過幾個音符,又再繼續:“沒什么。”
陳安眨眨眼,突然就一把把床邊的葉君好拉了下來,按在自己懷里。“發什么神經!”葉君好推拒著,陳安卻不放,“你就不能好好待著么!”“好好,讓我抱抱。”陳安下巴擱在葉君好頭上,蹭了蹭,“想哭就哭吧。”葉君好翻了個白眼:“哭喪么?你又沒死。”“我想過了……雖然這次是意外,但開車分心是我不對,讓你擔心就是我的錯。對不起,好好。”陳安合上眼,抱緊了她,感覺到她安靜下來。“嗯……不要有下次了。”葉君好帶出了小小的笑容,安心伏在他懷里。
“換藥了——”護士的話截斷在看見兩人相擁的畫面里,略尷尬地改口,“呃,我等會再進來吧。”“不用。”葉君好聽見聲音就掙開了陳安的鉗制,有些不好意思的從位置上起來,笑著請護士幫忙,“麻煩您了,我去看看我朋友。”護士知道葉君好還有個朋友也在住院,紅著臉點點頭,沒有再開口。
“媳婦兒……你又要留我獨守病房啊……”陳安略微不滿,這兩天葉君好一直在生他氣,大部分時候都在林薇薇那。“你給我乖乖待著。”對著護士善意的笑容葉君好紅了臉,狠瞪了一眼使壞的人,轉身就走。陳安無奈,只能目送她離開,待見不到她的身影,才嘆出一口氣來。陳安對護士道了一聲麻煩了,在護士上前給他拆線換藥時候拿了手機,給姜書發了消息。
兩個小時后,陳安騷包的跑車又出現在城郊葉家樓下,不過這次敲開葉家門的是西裝革履的姜書。
“你是?”葉母打開門的時候還很困惑,并不認識姜書。姜書卻是很自在地說明來意:“葉媽媽吧,您好,我是姜書,我來替我兄弟陳安提親的。”“提……提親?”葉母先是驚訝,而后為難,“可……陳安明知道她爸不會同意的……”“那就要看我這媒人啦!”姜書對葉母眨眨眼,目光狡黠。葉母還在猶豫,葉父聲音已經傳來:“你開個門要多久?到底是誰來了?”姜書耐心地等葉母反應,并不催促。葉母猶豫再三,還是讓姜書進了門:“進來吧。”
腳步聲傳來,葉父頭也沒回,只盯著電視屏幕:“開個門那么久,你是越來越不中用了。”“葉伯父好,伯母是幫我開門才這么久的。”姜書笑盈盈地接了葉父的話,替葉母答了疑問。“你是誰?”葉父扭頭,看見姜書,挑了眉。“你們聊,我去洗點水果。”葉母放了姜書進來,就決定放手讓他一試,尋了個由頭避開。
“我叫姜書,是陳安的兄弟,來替他提親的。”姜書保持微笑,再次進行自我介紹。葉父冷笑,怒吼:“我說過絕對不會把女兒嫁給一個二世祖!”“伯父先別生氣,您也知道君好的性子,不通過您和安子結婚也是會的。”姜書在電話里已經見識過葉父的獅吼功了,面不改色地甩出了葉父忽略的事實,“安子讓我來向您提親,不過是尊重您而已。”葉父很想繼續發火,卻清楚姜書說的是事實,他的女兒,真的會這么做,只要她認定。
“伯父反對安子,不過是怕他給不了君好安定的生活,對吧?”管理公司兩年了,姜書對打一個巴掌給顆棗的事駕輕就熟,“伯父其實很愛君好,只是一直沒有用對方法。”“你……看得出來?”葉父一震,站起身對著姜書的目光,眼里居然有著期待。姜書斂了笑容,點點頭:“我看得出,安子也看得出,所以他才會自己前來尋求您的認同。”“呵……呵……哈哈哈哈哈……”葉父先是輕笑,爾后大笑,姜書卻覺得自己看到的是個滄桑的老人在哭,不由沒有出聲。
“坐吧。”葉父坐回了沙發,也招呼了姜書,姜書依言坐下。葉父點了煙,也不抽,只夾在指縫:“我憑什么相信你?相信陳安?”“伯父也是男人,也荒唐過,可如今您還荒唐么?”姜書不答反問,談判還真難不倒他。“正因為我是男人,所以我知道男人的話不可信。”葉父絲毫不介意把一竿子打翻包括自己在內的一船人。“但是下定決心的男人是最可信的,不是么?”姜書紋絲不動,不落下風。
“誠意呢?”葉父撣了撣煙灰,眸子盯著姜書。姜書微笑:“這是安子自己起草的婚前協議,您可以過目一下。”姜書從八百年不用的公文包里掏出好友的希望,遞給葉父。葉父掃了一眼,也不伸手接:“你說吧,老了,眼神不好。”姜書愣了愣,還是照做:“安子名下所有財產會在婚前過戶到君好名下,如果婚后安子出軌或是他們離婚了,他會凈身出戶。”“錢,能賠我女兒受到的傷害么?”葉父的手有些抖,他自己犯過錯,不希望女兒再次受到同樣的傷害。
“伯父,您是怕君好和她母親一樣被拋棄吧?”姜書有些不忍,還是揭了葉父的傷疤,“您希望您沒做到的事君好的丈夫能做到,給她一個完整的屬于她的家對吧?”葉父移開了目光,無法再和姜書對視,煙蒂燙傷了手也一無所知。姜書沒有給葉父逃避的機會:“說實話,傷害君好那么深的不是您和她母親婚姻的失敗,而是您和她母親在婚姻失敗后對她情緒的漠視。”
“我……我只是不敢面對好好……”葉父苦笑,扔開燙手的煙蒂,雙手捂著臉,一吐這么多年的心里話,“你不知道她小時候就像個天使,眼睛……太漂亮了……也太干凈了……我害怕面對她,怕她問我媽媽呢,怕她說爸爸做錯事了爸爸不好……后來,不知道怎么就……再也不知道該怎么和她說話了……”在姜書面前的不再是只咆哮的獅子,只是一個做錯事后悔悟而不知道怎么彌補的老人。
“我想君好其實,也只是太久沒有和您溝通,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吧。”姜書開口安慰,拍了拍老人的手臂,“您沒有做到的事情我不能保證安子能不能做到,我只能向您保證,安子對君好的心意是真的,只要這份心意不變一天安子就會對君好好一天。其實這些話安子肯定更愿意自己向您保證,可他現在在醫院待著,我只能代為傳達了。”
葉父聽到前面慢慢放下了手,臉色緩和了些,卻在聽見陳安住院的時候又緊繃了臉:“醫院?那小子怎么了?”“安子前天從您這回去的路上出了車禍,骨折了在病床躺著呢。”“前天?”葉父擰眉,顯然記起了和葉君好大吵一架的事,“就他告黑狀那天?”“咳,伯父罵他那天我也在,他不是很明白您為什么說他告黑狀……”姜書代好友問個清楚,打算挽救一下好友在岳家的形象。
“他做了什么自己清楚,挨了罵還要向好好告狀,哼!”葉父冷笑,十分不爽。姜書克制住仰天長嘆的沖動,只能在心里替好友默哀,耐心解答:“他昏迷到醒來后我都在,他沒有時間和君好告狀。而且他是瞞著君好來的,怎么可能告訴她……”“你是說我冤枉他了?”葉父挑眉,大有威脅之意。姜書看得出葉父已然軟化,不好再逼,只得保持合宜的微笑:“沒有,伯父說的對。”
姜書出葉家門時候已是漫天星斗,松了松領帶,長出了一口氣,才拿手機給好友報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