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戒學堂】
“你還在這兒坐著啊?家里要失火了,你還能坐得住?”任小鳳一邊坐在辦公室的電腦前瀏覽新聞、尋找相關的稿子和圖片,一邊把想用的內容復制粘貼到寫字本上,一邊把手機放在耳邊聽王美麗嚷嚷。
王美麗是任小鳳無話不說的朋友,相當于閨蜜。她們兩個在大學是同桌、又住同一個宿舍,中文系專業;畢業后,任小鳳分配到省城一家媒體做了編輯,王美麗則去了一家房地產做了副總,負責文案、策劃,后來她的父親的拿了一筆錢入股,她就堂而皇之地做穩了副總的位置。美麗平時公司不太忙,一天到晚有大把的時間揮豁。但是,任小鳳得工作啊,所以,每天任小鳳有一半時間是用來聽王美麗電話的。
王美麗年過三十,仍然待字閨中,她不愁嫁,她恨嫁。每次對小鳳忙家務又忙工作總是充滿了怨懟。高談自己活得自在。對于她的論點,小鳳總是不置可否,人各有志,活自己的就好。
“多大的事兒?看把你著急了燎的。閑的吧。”任小鳳對王美麗的叫喊反應不是很強烈。
“我用另一個QQ和你家秋安聊天,他不知道那個號是我的。他居然裝清純,我替你難過,你得看好了他呀。我給你截圖過去了,在你QQ上,你有空就看看,別不放在心上,這是大事。”
“美麗,你要是沒事你就歇會兒,開車過來我請你吃飯;你要是有事你就先忙你的,晚上我給你打電話。我這兒正做版呢,忙得連腳都用上了,沒有功夫聽你瞎擺活。”任小鳳不等王美麗再啰嗦什么就掛了手機,當然她沒有聽到電話那邊的王美麗對她的正確評語:你就是個冷人。
任小鳳臉上有了些不快,對面的小唐隔著辦公桌立即投過來一束帶有問號的目光;小鳳裝著沒看見,繼續自己的工作。閑暇之余,她把目光投向窗外,腦子里想到的都是版面的組稿問題。。
濟南的秋天很短暫,辦公室里怕熱的人還堅持開著空調。女同事們依然穿著夏天的裙裝;樓后面的幾棵泡桐葉子有的開始變黃。清晨的時候,會飄落幾片下來。
世界上有一種人存在于生活中,就是特普通的那種,就像一滴水,根本沒有浪花的氣勢;也屬于放在哪里都不會閃閃地發光的,混在人群里便沒有了蹤跡。這種人就屬于有她不多、無她不少的的類型。但她自己悠然自得,工作嚴謹、家務活也有板有眼,在別人那里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你說她喜歡沉默吧,她還會來兩句把人給噎死的話;你說她會說吧,那世上會說的遇上這種人根本不用擔心自己的飯碗問題。可是,甭管別人怎么評價她,人家自己很認可自己的存在。雖然滿心的不屑于當今的人情世故,可是還是得踏實地工作。這年月跳槽的人多了去了,可是任小鳳這種人卻屬于一條道走到黑的類型,包括結婚生子都是順理成章的事,不曾起過一絲微瀾。
任小鳳,女,70后,90年代初從農村考學出來,在千軍萬馬中過了獨木橋,在親戚中也贏得了一些榮譽和尊嚴。但她終是一個安分守己的人,畢業后分配在省城一家紙媒工作。她就守著這么個半死不活的單位過,她負責報紙的教育版。單位所以除了錢少之外都是優勢,比如考勤不計較,上班也輕松。一個周只有周二和周四有兩次版,其他時間相對自由。自己除了寫稿就是整理稿件,安排設計、校對,組版走版都輕車熟路。有時也會約上客戶聊天,回家后加班寫稿。
可今天這個版不好做,好不容易和值班主任說好明天要出一個關于少兒如何學好鋼琴的版,大概需要四個版面。而且至少有一個是彩版比較好。平時的時候,彩版都讓廣告部給要走了,編輯做的新聞信息版倒都是黑白版,彩版緊缺,沒有辦法協調。領導的意思是報社雖然名義上是國有企業,但是實際上經濟獨立核算,自主經營。廣告部又是創造經濟利益的部門,一般情況下,版面都給廣告部讓路,這是不成文的規矩。
但是版面編輯有編輯的想法。
如今提倡對學生素質教育,學生的作業量不多了,可是對自己的孩子的期望讓家長們不甘寂寞,遇上周六周末就給孩子報了興趣班,眼看到了暑假了,新的一輪報名開始了,這兒又接到很多的家長咨詢電話。詢問自己的孩子應該學習哪一種興趣,這幾天接到咨詢電子琴及鋼琴的咨詢電話多些。小鳳就想著組一個版,專門請本市資深鋼琴教育者馬教授作客本報,開通一部熱線,專門解答家長相關疑問。這個想法得到領導的支持,版是要下來了,組稿卻不容易。忙了一天,剛按排好周四接熱線的事送走馬教授;又接到王美麗的這樣一通電話,小鳳心里很不舒服。但是工作必然是要做的,而且一定要做得漂亮些的,明天要給讀者一個回答的。在這個內容為王的年代,讀者才是報紙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