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新添聲楊柳枝詞二首·其二
溫庭筠
井底點燈深燭伊,
共郎長行莫圍棋.
玲瓏骰子安紅豆,
入骨相思知不知?
唐朝末年,藩鎮(zhèn)割據(jù),戰(zhàn)亂連年,民不聊生。
大青山下卻是安靜祥和的。山腳下有兩個相鄰的村子,一個叫做相思村,一個叫做紅豆村,聽村里的老人說,因為大青山上有一個山谷名叫相思谷,谷里長滿了相思樹,每年十月份的時候,滿山谷的相思樹結(jié)果,果實的名字叫做相思子,火紅火紅,漫山似丹青妙手親自點綴,紅遍整個山谷。又因為相思子為紅色,像豆子一樣,又有了紅豆的名字。兩個村子的名字便由此得來。兩個村子的關(guān)系也似名字一般相思,常常互相嫁娶,因為離的很近,再加上兩個村子的關(guān)系也是非常好的,就宛如一個村子一樣。
唐朝大詩人王維曾有《相思》詩云:“紅豆生南國,春來發(fā)幾枝?愿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紅豆象征愛情或相思的說法便廣為流傳,達官、貴人、書生、小姐經(jīng)常以此來表達愛慕相思之意。所以村子里男人們主要是打獵務(wù)農(nóng),女人們經(jīng)常去相思谷采擷相思子做一些工藝品賣錢貼補家用。
村子里的婦女們采紅豆的時候經(jīng)常還帶上自家小孩,大人們在采摘紅豆的時候,小孩子讓他們在山谷里玩兒。小孩兒玩得高興,大人們工作的也就放心了。子羽和紫玉就好像天生的一對似得,在鮮花遍野的山谷,子羽常常會找尋最美的一朵小花給紫玉插在頭上,溢美之詞也毫不吝惜,逗得紫玉咯咯大笑,花枝亂顫。大人們看見這情形也是會心一笑,念叨著:這兩個孩子真不錯。 宮子羽和玉紫玉算是小孩里邊關(guān)系非常好的,他們打小就相識了,他們父輩的關(guān)系非常好的,因為宮子羽的阿爹曾經(jīng)在打獵的時候救過玉紫玉的阿爹,有了過命的交情,兩家關(guān)系就因此變得非常好了。玉阿爹和宮阿爹還商定了一門親事給還在襁褓里的子羽和紫玉。
八九歲的子羽已經(jīng)開始識字了了,雖然沒有私塾,但是村里的阿公還是很有文化的,經(jīng)常會抽出時間將兩個村子里的孩子集中起來教他們讀書識字,不論男女。因為是兩個村子,雖然很近,但也有二三里地的距離,除非家長帶著,子羽和紫玉見上一面也比較不容易。現(xiàn)在借阿公教書的機會,兩人又可以經(jīng)常見面了。不見面還好,一見面就不想分開了。
學堂的生活很簡單很開心,但是常常也伴著一些小不愉快。紫玉是村子里長得比較標致的,因為宮玉兩家的親事,大人倒也沒有誰去玉家說媒。但是孩子們不懂,好幾個小孩都喜歡紫玉,經(jīng)常去捉弄一下紫玉,逗一逗紫玉,想引起注意。和紫玉有親事的子羽就不開心,看不下去了,每次有熊孩子去逗紫玉的時候,他就會沖上去說道:“紫玉是我媳婦兒,是我的人,你們離遠點兒。”,旁邊的紫玉雖然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聽到這些話,但是小臉還是會變得紅撲撲的。然后子玉就會和人家小孩打一架,紫玉根本無法拉開……
子羽每次打完架都是鼻青臉腫的,回家被父親訓(xùn)斥一頓,但是不會去打,畢竟子羽是為了自己的小媳婦兒。紫玉的阿娘這時就會帶著熬好的紅豆粥帶著紫玉來到子羽家里,讓紫玉安慰安慰子羽。紫玉端著還算溫熱的粥,用小木勺給子羽喂,子羽很開心,這也是為什么他會經(jīng)常為了紫玉和其他小孩打架了,此刻的他很幸福。咧開嘴笑的子羽臉上的表情不太自然了,顯然是笑的太開心,忘了臉上的腫了。
除了一般的游戲,“長行”和圍棋是子羽比較喜歡的游戲了。阿公教過小孩們怎么玩兒,除了子羽和紫玉其他人都不怎么喜歡,所以也就只剩兩人在一起下棋。長行,古博戲名。唐代李肇《國史補》下:“今之博戲 ,有長行最盛,其具有局有子,子有黃黑各十五,擲采之骰有二。其法生于握槊,變于雙陸。”
時間過的飛快,轉(zhuǎn)眼間子羽已經(jīng)十五歲了,紫玉也十四歲了,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子羽和紫玉兩情相悅,雙方父母都很贊同這門親事,定于年末就舉行婚禮。到時,不需要鳳冠霞帔,不需要萬千聘禮,需要的只是有情人相互的愛慕,只是雙方父母以及兩個村子所有人的祝福,簡單的儀式,阿公的證婚。
時間從來不會停下腳步,一刻不停地往前奔走。已經(jīng)十月了,相思谷的相思樹已經(jīng)結(jié)果了,整個山谷都是紅色的,子羽帶著紫玉來到山谷兒時玩耍的地方,同樣的采了最美的一朵給紫玉戴在了頭上,煞是好看,子羽竟然有些失神。
“紫玉,能娶到你,是我這輩子天大的福氣。”子羽摟著紫玉說道。
“子羽哥,我能嫁給你,也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紫玉,今后不管發(fā)生什么,我都會永遠愛你。”
“子羽哥,你說什么呢,我們是不會分開的,我們會永遠幸福下去的。”
“是的,我們不會分開的。”子羽慌忙道。
“子羽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紫玉詫異地問道。
“沒有,沒有。紫玉,我給你去摘幾顆紅豆去,你等著啊。”子羽飛快的跑去摘了。
“紫玉,你看,今年的紅豆品質(zhì)格外的好,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是呀,子羽哥。”
沉吟片刻,紫玉又問:”子羽哥,你知道紅豆的意義嗎?”
“我當然知道,阿公講過的,紅豆生南國,春來發(fā)幾枝?愿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就是相思的意思呀。怎么突然問這個?”
“沒什么,就是想問問。子羽哥,時間不早了,咱們回家吧”
“好的,走嘞”
紫玉手中緊緊地握著那幾顆紅豆。
這天村子里突然騷動了,這兩個村子不再平靜了。因為整個國家連年戰(zhàn)亂,兵力不足,又開始征兵了,年滿十三的青年男子都必須去,不去的全家都會被拉上戰(zhàn)場,唯一人性的是,當兵滿五年后就可以離開軍隊回去,只要不死。
是夜,紫玉來到子羽家里,依舊帶著溫熱的紅豆粥,陪著子羽玩“長行”,直到深夜。紫玉什么話都沒有說,可是子羽卻明白。為什么今晚要玩“長行”,而不玩圍棋,對于圍棋,兩人是更加喜歡的。因為“長行”代表著長別,不玩圍棋就是“莫違期”,一定要活著回來。紫玉讓他一定要活著回來。
子羽明天就要走了。
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紫玉沒有來送,她怕自己會承受不住。
五年已過,子羽沒有回來,宮家絕望了,玉家也絕望了。因為當年同去的有人回來了,雖然落了些殘疾,但是人回來了。子羽沒有回來,結(jié)果不言自明。
待字閨中的紫玉,一直沒有嫁人,她時常坐在村口,望著遠方,手里拿著一顆透明的骰子,里邊有一顆紅豆在打轉(zhuǎn),骰子下邊墜著流蘇,骰子已經(jīng)很光滑了。村口沒有紫玉的人的時候,那她一定在相思谷的那片花海里,看著漫山的相思樹。
同往常一樣,紫玉坐在村口,拿著光滑的鑲紅豆的骰子,下邊的流蘇已經(jīng)有些破損了。忽然,遠處有一個人影閃動,在紫玉的眼中慢慢清晰,紫玉的眼卻慢慢模糊了,淚水決堤了。
遠處的那個人丟下手中的劍與包袱,飛奔了過來,將紫玉攬入懷中,恨不得將紫玉融入自己的身體,這一刻他等的太久了,她也等的太久了。看著紫玉手里的骰子,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是的,子羽回來了。
原來,當年經(jīng)歷一場大戰(zhàn)后,在眾人都以為子羽死了的時候,子羽從死人堆里爬了出來,他記著當年那個人的囑咐,頑強的活下來了,最后還做了裨將,所以才晚回來了。
(同時,有一篇制作骰子安紅豆的教程,請移步查看,名字叫做《玲瓏骰子安紅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