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還不夠聰明,不知道該怎樣道別。”——題記
(一)
曾經打過一個很有趣的辯題,“與誰同行和去向何方怎樣抉擇”。
當時出于內心一點小情懷,不由分說地選了與誰同行來作為持方,結果辯論起來卻捉襟見肘,對于這種人生難題,自己的確不知道該怎么講。
可是如果你問我,現在會怎么選?
我想,我還是會選擇與誰同行。
人們經常會把人生比作一輛一直行駛的長途客車,路面的坑洼起伏帶來旅途的顛簸,窗外的絢麗風景又讓自己歡喜。
而同樣的,我們這輛一直前行,無法掉頭的長途客車上,總會有很多人上上下下。
有的人只陪我們走了一站地,頭也沒回就下了車,我們甚至都毫無察覺,等到反應過來,彼此已經不在同一輛車。
有的人陪我們走了很長一段路程,長到我們都記不清時間,那一段路很長,就像一場似乎無法醒來的夢。
可是等到我們夢醒的那一天,他們或許也已經收拾好前往下一個目的地的背囊,去搭乘下一輛長途客車。
我習慣把所發生的際遇,故事,磕絆,留戀都刻錄在一條很長的時間線上,和發生在人生這輛長途客車上的全部旅途一樣,從始發站到終點站。
而在這條時間線上,我們這輛長途客車里的人們總是在上上下下,步履匆忙卻目光堅定。
他們陪我走一段屬于我們的里程表,而他們也自然會在某個地方選擇離開。
就像《山河故人》的電影海報上的那句話,“每個人都只能陪你走一段路。”
也因此,我并不奢求你會陪我多坐一站地,我只是希望,如果你離開的時候,而我卻在睡著,請你一定叫醒我,讓我和你道個別。
(二)
讓我來講個故事吧。
悉尼小姐睜開眼睛的時候,墨爾本先生已經走了。
微弱如呼吸般的晨光透過淺色的窗簾鋪灑進來,房間里瘋狂生長的安靜攫取著大把的空間和時間,它似乎像黑洞一樣要吞食掉墨爾本先生和悉尼小姐兩個人快四年的所有過往。
墨爾本先生還存放在悉尼小姐家里的東西本來不多,最后一包也在昨天早早收拾妥當。
盡管如此,悉尼小姐仍舊詫異于墨爾本先生沒有吵到她,因為她希望墨爾本先生臨走的時候可以叫醒她,哪怕是吵醒她對她而言都是好事一樁。
甚至于昨天晚上在墨爾本先生收拾行李的時候,假裝平靜無事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她就在想,現在該去道別,因為分手后兩個人可能真的就再也不會見面了。
那個時候她很想和墨爾本先生好好道別。
真的,悉尼小姐第一次意識到人與人之間是需要好好道別的,就像第一次見面需要認真講“你好”那樣。
可是那句話像堵在嗓子眼里的魚刺,怎樣也無法開口講。
所以,沒有機會再道別了。
后來,我問悉尼小姐,當時是一種什么樣的情緒。
她說感覺自己無處安放那臨近四年的時間,就像快要沸開的水,突然被切斷了電源,或是熄滅了柴火。
想沸卻不能沸,想涼下又要很久才能涼。
你看,一顆碩大的氣泡從水底上涌到頂層,卻再也無法在水面上碎出好看的水花,沒了力氣,丟了自己。
“其實,只要說聲再見就好。這樣我能放他走,也能放過我自己。”
悉尼的傍晚停留在悉尼小姐像調色盤一樣的花掉的妝上面。
(三)
我們總以為時間是藥,其實不是,只是藥在時間里。
我們總以為自己可以撐過失戀這場重感冒,可當再次想起來,我們還是會丟盔棄甲只想逃。
我們總是不夠聰明,不知道該怎么去和他們道別。
無論是陪我們只坐了一站地的人,即使只在匆忙間照看了車窗左角那彩虹的一瞥。還是陪我們坐了很長的路的人,長到彼此不再抱怨這一路的顛簸起伏,而是趁機看看那月亮的臉。
我們都不擅長和他們道別。
但是,如果治愈這場重感冒需要一副藥引,告別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就像“再見,我很好,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