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凈土》雜志2015年第1期 文/德慧
母親打來電話，頗為傷感：“我們村里的人說你好瘦，人又顯老，都是因為吃素……”
母親為此哽咽起來：“我的女兒啊，你總是吃素，我好心疼。現在你爸爸身體也好了，吃點三凈肉吧。”
德慧啞然失笑：僅僅因為沒有像她們那樣胖嘟嘟、粉嫩嫩，就該吃肉？值得欣慰的是母親還記得曾經給她講過的三凈肉。
德慧當下告訴母親：“女兒雖然吃素，但是整年不感冒，不用吃一顆藥。她們吃肉、吃葷，什么都敢往嘴里塞。若是胡吃海吃，得了高血壓、糖尿病，整天藥不離口。您覺得哪種更好？若有人長得如花似玉，心硬如堅冰；或有人看上去滿臉皺紋，心空靈安詳。您愿意選擇哪種人為伴？女兒每次回家，村里人看見都老遠打招呼，從來沒人喊錯名字，此非說明您家女兒惹人歡喜？她們僅僅是說女兒瘦了點、顯老了些，真的只是小事。人生長不過百年，好看怎樣，不好看又如何？知足吧，親愛的媽媽。爸爸身體好了，做女兒的就可以違背誓言嗎？出爾反爾，恐怕世間人都會不齒，何況您家女兒是學佛人呢。”
母親一時語塞，大概想想女兒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最后破涕為笑。
再過幾天，持素足有十一年了。如果說當年突然發愿吃素是為求得佛菩薩加持父親病好，那么，今天能學佛持素，真的要感恩父親。吃素是福，令德慧從此不再與眾生結惡緣。
智旭大師在《贊禮地藏菩薩懺愿儀后序》自述：“深恨夙生惡習，少年力詆三寶，造無間罪……輒不禁涕泗橫流。”德慧何嘗不是如此？若非學佛持素，以德慧年少時所作之惡，恐怕將來墮為地獄眾生，被剝皮抽筋，暫無休息，如光目女之母所言：“罪苦之事，不忍稱說，百千歲中，卒白難竟”，哪里還顧得上胖瘦粉嫩？
很多人都會在吃素的問題上糾結：“你不會饞嗎？會營養不良嗎？”
德慧說：“不饞。”
德慧自己很怕疼，有時候只是手指破一點點皮，就已經齜牙咧嘴。所以不想，也不敢去感覺其他眾生的疼。僅僅為了滿足我們的口腹之欲，它們就必須被砍頭、剖腹。當刀子刺入它們的身體時，德慧無法呼吸，分明已經心碎。為什么我們感受不到它們的疼？誰敢說它們不疼？它們在扭曲，在掙扎，只是喊不出疼而已。德慧能感受到它們承受的痛楚。如果可以不必傷害它們，德慧愿意生生世世替世間一切眾生營養不良。
每次看到他人碗中的肉食時，德慧唯一能做的是念出一句“南無阿彌陀佛”。今日的被殺不會心甘情愿，來日的尋仇也在情理之中。試問這世間事，有哪一件無緣無故？
又是年關將至時，德慧不敢面對殺戮的場面。記得曾與女兒德定一起去菜場買物放生，回來后她再也不愿去菜場：“那里即使是夏天，給人的感覺也是陰冷，太冷了。”
德慧告訴女兒：“菜場本是人間地獄。”
常有世人責問：“哪里有地獄？”《地藏經》中講：剝皮地獄、燒手地獄、燒腳地獄、倒刺地獄……看看那些雞鴨魚肉，它們當下承受的不正是此類地獄之苦嗎？
印祖在《勸戒殺放生文序》中說道：“夫人與諸物，同稟天地之化育以生，同賦血肉之軀，同具靈知之性，同知貪生怕死，趨吉避兇。眷屬團聚則歡，離散則悲。受惠則感恩，貽苦則懷怨。一一悉同。無奈諸物以宿惡業力，致墮畜類。形體不同，口不能言耳。人當憫其墮落，俾彼各得其所。何忍以形異智劣，視作食料。”
我們因為夙世善業，今生感得人身，比那些物命似乎多了些智慧和福報。或許累生累世都在地獄中哀號，可憐我們剛剛蒙地藏菩薩救度得出地獄，就將過去之苦忘卻。
“眷屬團聚則歡，離散則悲。受惠則感恩，貽苦則懷怨。一一悉同。”“一一悉同”啊！吃素，就是愿意感同身受地體會眾生的苦；愿意實踐古人所告誡的真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愿意學習古大德的慈悲和智慧——我今暫作娑婆客，不久蓮池會上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