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喜寶》(下):關于愛情、婚姻那些事兒

喜寶除了勖存姿,與多個男人都有感情糾葛,或是身體歡愉,或是惺惺相惜,再或者是心靈相通。此外,亦舒師太也用不少筆墨來描寫聰憩聰慧姐妹的婚姻經歷,她說的是婚姻,又不僅僅是婚姻。

喜寶與勖聰恕、丹尼斯·阮、宋家明和漢斯

喜寶是個美貌、身材火辣的女孩,很多男人對她一見鐘情。

喜寶在聰慧家中遇見了聰恕,這個看似有點娘的花花公子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她,而喜寶并沒有產生同樣的感覺。喜寶面對聰恕的示愛,她經過權衡,最終選擇了勖存姿。

丹尼斯·阮第一次見到喜寶是在酒吧,兩個寂寞的人當天晚上在丹尼斯的宿舍就發生了關系。喜寶把這次事件當做空虛時的發泄,僅此而已,丹尼斯卻認了真。他覺得喜寶真美,特別是她的胸,不愧是二十出頭的男孩子,視覺、身體的誘惑是很強烈的,直到后來他看到喜寶、勖先生和家明那復雜的關系才停止糾纏,淡出喜寶的視線。

喜寶第一次見宋家明也是在聰慧家里,她成功引起了宋家明的注意,盡管是負面的。宋家明最初一直以懷疑、警惕的眼光審視著喜寶。后來,他發現喜寶除了年輕美貌,還很聰明。更重要的是,他能夠喜寶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愛上了她,要與喜寶私奔。喜寶害怕承受不起別人的“犧牲”,怕過不了柴米油鹽、生兒育女的平淡生活,便拒絕了他,視他為朋友、知己。

漢斯與喜寶第一次見面是準備騎馬的時候,兩人巧遇。兩人都被對方吸引,超乎外在、肉體上的層次,而是心靈相交。喜寶在漢斯的小屋里,可以不借助安眠藥,安心順利入睡,她甚至為漢斯做了蘇芙喱。也正是因為蘇芙喱,漢斯失去了他的生命。

喜寶在與勖先生交易開始之后,她不是不明白自己的處境。但是,喜寶是人不是神,她也有脆弱的時候,需要找到出口來釋放。

她作為一個21歲的年輕姑娘,尤其是一個想要很多很多愛的女孩,長期一個人的生活使得寂寞像蜘蛛網一樣,爬滿了她整顆心。她有欲望,她需要發泄,于是她跟丹尼斯上床了。

她作為名校法科高材生,為了學費和尋找所謂的依靠,選擇了給年齡上能做自己爺爺的勖先生做情婦。盡管她很堅強,很快適應了新角色、但她的內心不可能沒有一絲掙扎。宋家明像是一面鏡子,她覺得兩人是同病相憐,宋是男版喜寶,這也是她能夠在年輕男人身邊睡覺而無性欲這些雜念的原因。對她而言,兩人是出賣青春的戰友。

她作為一位能洞察一切的老先生的情婦,雖然很得寵愛,但深處360度無死角監控的她,何嘗不是時時刻刻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一句話一個字說錯,又被一個人狠狠拋下。她很壓抑,心很累,為了自己熊熊燃燒的理想之火而選擇繼續留下,可她仍然需要一點空間去呼吸、休憩,于是她跟漢斯在一起。這場戀情被勖先生親手扼殺。

這么多男人、這么多的糾葛。也正是如此,我看到了更加真實可愛、有血有肉的喜寶。

勖聰憩和方家凱

原本聰恕和方家凱是眾人心中的模范夫妻,家境優越、夫妻恩愛,就像我們日常生活中的“三好家庭”一樣。但是,就像張愛玲說的那樣,生活是一襲華美的袍,里面爬滿了虱子。他們看似完美的婚姻下,實則有諸多不堪。

方家凱出軌了。他覺得婚姻十幾年,家中很悶,做什么都像例行公事一樣,毫無趣味。但自己人生只此一次,他想好好活,于是他找了一個十分年輕、好動、有生氣的女孩做他的情人。

對,方家凱只能活一次,但勖聰憩也只能活一次,所有人都只能活一次?;钜淮尾⒉皇浅鲕壍睦碛砂。?br>

一個人覺得家中很悶、想過得激情一些,這種想法倒是可以理解。他可以更用心地經營自己的家庭,生活方式、夫妻相處之道都可以在夫妻二人的交流中摸索著改善,生活是可以常過常新的。但是方法千萬種,他選擇的出軌是最蠢的辦法。他以為在小女孩面前,不用考慮什么生意、孩子、親戚、應酬,很輕松,但這種暫時的逃避并不能挽救他。

再來說勖聰憩。她曾說過,女孩子最好的嫁妝是一張名校文憑,千萬別靠它吃飯,否則也還是苦死。帶著它嫁人,夫家不敢欺侮有學歷的媳婦。可現實狠狠地打臉了,她老公出軌了。為了挽回老公的心,她一生再生,只盼能生出兒子來,老公就可以全心全意回歸家庭??梢?,高學歷給人帶來的并不是各方面素質的同步提升,她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的辦法并不見得比別人高明。

聰憩接連生了三個孩子,都是女孩,生活仍是那一地一地雞毛。她的心被方家凱傷得稀碎。后來,她生病了——乳癌,手術后本就喪失了大部分活的希望的她,受不了自己只剩一半的胸部,萬念俱灰,選擇了自殺。

聰憩死后,方家凱這樣說他的出軌:解解悶,跟看書釣魚一樣的,但沒有人原諒我。我真不明白,聰憩竟為這個結束她的生命。我們只能活一次。我會照樣地愛她,她失去身體任何一部分,我仍然愛她,為什么她不懂得?我現在眼閉眼開都看到她的面孔。

方家凱真夠搞笑,他們夫妻十幾年,難道他不懂他的妻子?難道真的是面具戴太久了,反而取不下來,什么都看不透了呢?那么驕傲的妻子,名校高材生,家庭富甲一方,自然是完美主義的清高的公主。對她來說,婚姻中忠誠是首要義務;身體不完整,自己作為一個女人就不可能完整,生活給她的打擊實在是太大太大。但方家凱顯然不這么想。

他覺得心里有妻子就行,在外跟別的女孩玩玩,只是解悶而已,無可厚非,妻子卻總跟他過不去。他口口聲聲說愛她,但連她去英國動手術時,他都沒有陪她,這是愛嗎?聰憩的死,看似解脫了他的悶,實際上卻成為了他今后人生路上的巨大枷鎖。

勖聰憩死了,但方家凱的人生還長著呢!

勖聰慧和宋家明

書中最讓我心疼的還是聰慧姑娘。她是一個多么單純天真又善良的女孩子啊!她是個容易快樂的人,熱情地以心待人,哪怕她心中也有很多苦惱和困惑。

她的原生家庭并不美滿,看似應有盡有、一片祥和之氣,實則是個虛空的外殼。連她自認為很相愛的未婚夫,與她在一起是為了她家的權勢,他在內心是很瞧不上聰慧的。

宋家明曾刻薄的說道:有種嬰兒,生下來沒大腦,在他們腦后打打光,光線自他們的瞳孔通過直射出來?,F在人們捧這種缺乏腦子的女郎為“黃金女郎”,聰慧就是其中之一。多赤裸裸的鄙夷!可見,宋家明戴面具的功力也非一般人能企及。

喜寶對聰慧的評價則客觀許多,她說過:聰慧永遠不能下定決心恨一個人,她的字典里沒有“恨”字,她恨我,恨一陣子也就忘了,下意識她知道我是她認可的敵人,她應當刻薄我欺侮我,但是她做得不成功,她時常忘記他的任務。她是這么的可愛。

但是后來,她滿心喜歡的朋友竟然成了她父親的情婦,那是她曾經鄙視的一類人;哥哥和父親兩人爭喜寶,落敗的哥哥得了嚴重的精神病;一直以為與姐姐相親相愛的姐夫,出軌了,姐姐生了很嚴重的癌癥,后來自殺。更可怕的是,她深愛的未婚夫,曾經以為是天造地設的金童玉女的宋家明,也出軌了,不顧一切地愛上了喜寶。雖然后來他們還是結了婚,但一點都不幸福,每一天都在爭吵中度過。

聰慧不是傻,也不幼稚,她只是天真。這一連串的打擊使聰慧眩暈,她覺得絕望極了,認為生活不該是這樣子,但她也不知道該怎么活。于是,她出走大陸,一個人開始新生活,尋找人生的意義,簡單辛苦卻充實。這是一個多讓人心中動容的姑娘啊,生活對她太殘酷,但好在她并沒有被擊倒,而是浴火重生,活出了新的聰慧。

至于宋家明,他走進勖家的時候,看中的是勖家強有力的權勢。為此,他可以像喜寶那樣,出賣自己的一切。在勖家,他永遠都顯得那么溫文爾雅、周到體貼,成為勖家的高級生活管家,以及女婿。后來,他遇到了喜寶,這個跟自己一樣的美貌聰明、出賣靈魂的女孩。他愛上了她,但是沒有得到喜寶的允諾;他想拋開一切帶她走,但是被拒絕了。

他知道自己沒有輸在魅力上,而是在權錢上不如人,這讓他嫉妒得發狂。勖先生對漢斯的謀殺不僅刺激到喜寶,更是對宋家明造成巨大沖擊。后來,與聰慧結婚后,生活不出乎意料的不幸福。然后,聰慧出走,通過自己的摸索嘗試過上了開心快樂的簡單生活,他頓悟了。于是,他看破一切,去做了虔誠的神父。

這一舉動驚呆了許多人,但約瑟兄弟心意已決,走在拜上帝的路上,一去不復返。

這也許是他們二人最好的安排。

勖存姿和他的家人們

勖家家庭成員間很隔膜。夫妻之間有名無實,很久互不聯絡,更別提對對方表示關愛;父親對孩子們不滿意,孩子們也不認可父親的生活,所有人都感受不到家庭的溫暖。父子倆互相厭惡,但誰也離不開誰。父子倆會喜歡上同一個女孩,結果通常以父親的勝利告終。多復雜棘手的關系!他們不知道該怎么與對方相處,所以只好戴著面具生活。冰冷的面具,冰冷的家庭。

就像喜寶自己所說:我開始明白勖家的毛病在什么地方。太有教養太過含蓄太過謙讓,表面上看仿佛很美滿,其實誰也不知誰在做什么,蒼白而隔膜,自己一家人在演著一臺戲,自己一家人又充當觀眾——還有更詼諧無聊可憐可笑的事嗎?我也明白勖存姿和勖聰恕怎么對我有興趣,因為我是活生生的赤裸裸有存在感的一個人。

就像一個個行走著的智能機器人,看到呼吸著的充滿生命力的會哭會笑能喜能悲的活生生的人,它怎能不被深深吸引呢?畢竟沒人喜歡冰冷。

所以,最終這家人經歷了頗多風浪之后,逐漸對喜寶張開了雙臂。也就是在卸下面具后,勖太太、聰慧、聰恕才活成了有血有肉的人。

《喜寶》讀完了,它表面上講的是喜寶五年來的感情故事,還有激情、愛情、婚姻如此種種,但實際上表達的是人的迷失和人生意義的探尋。喜寶要上路了,聰慧和家明都在尋找,我們也繼續前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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