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式(下)

清脆的樂聲響起,兩列僧人身著灰袍,從內殿的一側依次走出,在圍欄內兩側擺放的兩列經盒前坐下,打開經盒,從里面拿出一只木架,將經書架在上面。此時右側當中一位年紀稍長的僧人開始唱經,聲音渾厚,僧人面前一只小鑼,唱經時以手中鼓槌擊鑼,打鼓點。僧人唱罷,左側隊尾的小和尚開始獨奏擊鼓,隨后所有人一起吟唱經書,小和尚仍以擊鼓伴奏,大和尚繼續領唱,并以敲鑼為節奏點。

約摸合唱了十來分鐘,大概一章經文結束,眾人停止吟唱,鼓聲與鑼聲卻仍不停,此時自左側內堂緩緩走出三位女尼,身著方袖開襟僧袍,袖長及地,僧袍上有五色金線花紋,十分華麗。為首的女尼年齡約四十歲上下,但皮膚細嫩光潔,儀態雍容。她身著紫袍,雙手捧一漆盒。三人圍場走了半周后,背對觀者,紫袍女尼將漆盒放于小廳中央的祭臺上,之后盤坐在祭臺下層,鑼聲鼓點皆停,女尼開始獨自吟唱。她的聲音優美動聽,像唱歌一樣。

紫袍女尼吟唱途中,鼓點加緊,內堂的簾幕突然打開,露出里面的神龕。女尼帶領眾人向神龕參拜,之后簾幕又起落三次,最終完全落下。紫袍女尼停止吟唱后,便帶領另外兩位女尼退入內室,眾僧人又繼續唱了一段經書作為結尾。這時戴眼鏡的老和尚出來告訴大家說儀式結束,整個過程大概有半小時左右。

由于語言不通,這場儀式的前因后果我們完全無法了解,但僧人的吟唱富有節奏,聲音動聽,就像聽了一場音樂會。

觀眾們紛紛站起,排隊走出。我們走出大殿時,卻看到大家并未離去,而是在大殿前的院子中沿路排成一列,我們好奇地圍觀,保安揮手叫我們站在隊尾。一會兒功夫隊伍就排到了院門口的牌樓前。沒過一會又看見隊伍前面的人紛紛面朝院中心的路跪下,我們也跟著跪下。幾分鐘后,眾人圍擁著紫袍女尼從殿中走出,有僧人攙扶,有僧人專門撐一把木柄大傘在她頭上,其余僧人跟隨。紫袍女尼拾級而下,從跪著的隊伍前慢慢走過,所至處跪者均低頭行禮。紫袍女尼以手中佛珠,依次輕拂跪者頭頂直至隊伍末尾。所有人都被佛珠拂過后,女尼率領眾人沿殿前的大路筆直走下去。

路兩旁所有商店此時都未打烊,所有店主都已從屋中出來,站在路邊對紫袍女尼鞠躬行禮。在女尼走過后,才進屋收拾,關燈打烊。

紫袍女尼身后尾隨了一群信徒,其中也包括好奇的我們。這一群人一直走到大本院,女尼和幾個隨從進入院中屋子,大家才都散去。

后來我們打聽了一下,信徒們跪在殿前,接受高僧摸頭,是祈求祝福的一種方式,每當重大節日,善光寺主持會在清晨為信徒祝福(類似“開光”)。而紫袍女尼并不是善光寺主持,而是大本院的主持——尼公上人,尼公上人出來祝福據說非常難得,而這次儀式是持續十天的儀式中的一個環節。但這十天的儀式的前因后果,我們始終都沒搞清楚,可以說是個遺憾。不過得到尼公上人的開光祝福,也算是十分幸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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