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22年2月10日。大年初十。
祖國東北方向,科爾沁草原東部一座小鎮(zhèn),在某小區(qū)一幢十二層高樓的第十層,我開著窗戶迎著冬夜溫柔的寒風抽著煙,望著眼前一片漆黑的公園、一級路和田地,內心如海嘯肆虐而過。樓下不遠處的KTV時而傳來一陣嘶吼聲,門前時不時停下一輛車,幾個男女搖搖晃晃的從車上走下嬉笑著走進KTV,對他們來說這個夜晚剛剛開始。偶爾從遙遠的角落傳來一陣短暫的鞭炮聲,提醒著人們春節(jié)還未結束。想來也是——不過十五都是年嘛!
就在剛剛,我讀完了路遙的《平凡的世界》,該小說分三部共計一百多萬字,作者寫的痛苦我也讀的痛苦。該書是作家路遙嘔心瀝血之作,而他在創(chuàng)作完這部小說不久之后便離世,這又給這部偉大的作品增添了一份悲情色彩。其實在高中的時候我就聽說過這部小說,只是并沒有閱讀的興趣,因為當時我對農民、貧窮、黃土高原等因素不感興趣,覺得它會對我蒸蒸日上的生活蒙上一層灰,至少會讓我感覺到不適,所以我避免去觸碰那類題材。那時的我著迷于郭敬明用華麗的文字堆積起來的虛幻,著迷于韓寒那些嬉笑怒罵極度辛辣的文字,著迷于安妮寶貝、張悅然等一系列都市、青春等題材,覺得自己一臉憂郁地走在秋天落葉紛紛的校園里特別有氣質,黃昏、秋雨、冬雪都能讓我產生豐富地情緒,我覺得這才是有血有肉的生活。可是現(xiàn)在,當我褪去了青春時代敏感而又矯情的外衣,開始認清生活的真相時,我漂浮的心漸漸地落在了堅硬的土地上,我開始像絕大部分后知后覺的普通人一樣理解和審視周遭的一切。就是在這個時候,我從同事大姐那里借到了《平凡的世界》,從小年一直讀到大年初十,花了二十多天的時間終于全部讀完。以我的習慣,我總會為我認為值得的書寫一點感受,于是今天在我認真梳理完與書有關的所有感覺后,猶如進行一場神圣的儀式般開始動筆。雖然作者路遙先生本身的經歷也非常具有研究和探討價值,可我與作者本身沒有任何接觸,書本和網絡上的文字又不足以讓我具備討論路遙先生的自信,于是接下來我只對《平凡的世界》這部作品談感受。因為《平凡的世界》小說人物眾多,我草草記錄的便有二十多位(除此以外還有一些出場時間不多的人物,不贅談),為了控制自己的感受不像脫韁的野馬一般,所以我準備用幾個關鍵詞去暢談自己的讀后感。
一、農民
談起中國的農民,你會想到什么?
勤勞、樸實、熱心,還是貧窮、勞苦、堅毅,亦或是愚昧、狹隘、懦弱?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國家的農民會像中國的農民一樣具有復雜性和多樣性,這不是貶義,更不是詆毀,而是中華民族幾千年的歷史中形成的特有的一種現(xiàn)象。你可以用任何一種美好的詞語去形容農民,也可以用任何一種不美好的詞語去形容農民——當然在絕大多數尤其是在今天這樣的歷史環(huán)境下,贊美農民是一種政治正確,凡是與之背道而馳的輕則被罵的狗血淋頭,重則會被戴上各式中國特色的“帽子”動彈不得。歷史是由人民創(chuàng)造的,人民包括農民,但不僅僅是農民,還有廣大的工人、資本家、知識分子、官僚等組成。突出農民的貢獻,是因為億萬的農民確實為歷史的發(fā)展提供了巨大的力量,而到了今天,在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路上農民將繼續(xù)扮演重要的角色。
《平凡的世界》里的主線便是孫少安和孫少平兩個兄弟,他們都出生在農民家庭,除此以外還有很多的人物都出生在農民家庭,就像當今我們常說的:誰家往上翻三代不是農民?——但是農民與農民還是有區(qū)別的,以孫玉厚為主的孫家的光景一直十分慘淡,而以田福堂為主的田家卻一直過的很殷實,而以金俊武為主的金家則處在這兩家之間。田家的殷實很大程度上來自于田福堂的村支書職務,但是孫家的慘淡卻很大程度上由歷史背景決定。
我想當時中國絕大部分農民都像孫家一樣掙扎在溫飽線上,渾身的力量無處釋放,想著發(fā)家致富卻一直被某些因素制約著,只能在別人畫好的框里憂愁著吃喝。是啊,中國的農民太苦了,如果當時他們的日子不那么貧窮,如果沒有什么戶籍制度制約,很難說孫少安和孫少平這對兄弟不會取得比田潤葉田潤生姐弟更大的成就,而孫少安和田潤葉也可能續(xù)寫青梅竹馬的美麗故事。可惜現(xiàn)實沒有給那對苦難的兄弟太多的選擇,孫少安早早的輟學了,當潤葉在干凈整潔的學校里教書時,孫少安卻面朝黃土背朝天,他們的差距越來越大,導致當潤葉滿懷著愛意向少安說出自己愿成為他妻子的想法時,少安這個頂天立地的漢子卻退縮了,他知道自己和潤葉之間有太大的差距,他不想拖累有著大好前程的潤葉。而孫少平,同樣如果不是因為家里貧窮,愛讀書的他就不會早早的輟學回村,他本可以像田曉霞、顧養(yǎng)民甚至是自己的妹妹蘭香一樣擁有上大學的機會,而不是去種地、去做攬工、去漆黑骯臟的煤窯挖煤。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因為父母一代的貧窮導致孩子一輩子的機會匱乏,父母對此無比愧疚,孩子也對此無可奈何,中國多少個家庭發(fā)生過這樣的悲劇?那么孩子的未來一定和父母的貧富有直接關系嗎?那也未必。我們同樣見過太多的紈绔子弟一事無成,也見過太多貧窮人家的孩子取得成功,這個世界沒有什么是一成不變的,普通人通過自己的努力一樣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當然,這需要時代背景,也是我在后面要講到的“政治”。
這本書里的農民除了給我留下了勤勞、貧窮、堅毅的一面外,當然還有愚昧、狹隘和懦弱的一面。當孫少安好心好意寧可賠本去雇傭村民在自己的磚窯工作,只是為了讓他們掙點買化肥的錢時,村民們對他是何等的感恩戴德,甚至為他編起了順口溜來歌頌他的功德。可當孫少安用人不當導致制出的磚窯全部無法使用,因此賠個精光處在破產邊緣時,那些曾對他“感恩戴德”的村民又集體開始討伐他,不是去要工資就是對他冷嘲熱諷看他出丑,甚至連他的小叔孫玉亭都對他陰陽怪氣極度諷刺之能事,全然忘了之前如何巴結這個有能耐的侄子。另外,村上的田海民為了改變自己“小氣”的名聲,決定給這個幾輩子很少吃魚的村民們一次享用魚肉的機會,而無償給村民發(fā)放自己池塘里的魚時村民們又一次沸騰了,他們爭先恐后的來到他家邊說著好話邊拿走了魚,回家后用盡各種方法迫不及待的享用了這個“美味”。可當很少吃魚的他們被魚刺卡主時,又集體來到田海民家向他討要說法,更有甚至認為田海民是故意讓他們出丑,這等落井下石沒臉沒皮之事也能干得出來,無不在展現(xiàn)農民的愚昧和狹隘。當然這樣的事并非只發(fā)生在農民身上,在所謂的工人、知識分子甚至是官僚身上也同樣有所體現(xiàn),只能說是人性的丑陋。當孫少安二次創(chuàng)業(yè),將他的磚窯做得比之前更成功時,那些曾經對他冷嘲熱諷的村民又恬不知恥的求他能否繼續(xù)打工,盡管孫少安的婆姨秀蓮極度不同意,大氣善良的孫少安還是同意了那些人的請求。村民如此厚顏無恥的樣子使我不禁想起了之前關于“大衣哥”的新聞——星光大道走出去的“大衣哥”在功成名就后為村里做了很多好事,而村民不僅不感謝反而變本加厲的抱怨甚至是謾罵他,這種現(xiàn)象已經嚴重影響到了他的正常生活。當我在新聞上看到那些村民丑陋的笑臉時,我不禁痛苦的想:歷史發(fā)展到了今天,為什么農民的劣根性依舊沒有任何改變?
《平凡的世界》是部勵志小說,它以最淳樸最現(xiàn)實最殘酷的方式向讀者展現(xiàn)了一種積極向上的生活態(tài)度,一種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一種不甘于命運的殊死搏斗,讀罷便會使人充滿力量。孫少安和媳婦兒秀蓮通過貸款和辛勞開辦了磚窯,雖然經歷過第一次天崩地陷般的失敗,但好在第二次開的更加成功;孫少平離開學校后在村上當了一陣老師,在看到家里缺乏勞動力時毅然決然選擇種地,可最后還是沒能忍住改變命運的毅力,只身來到城市從攬工開始,一步一步成為了所謂“有編制”的礦工。而村上的其他人,如金俊武成為了有名的種糧大戶,田海民成為了養(yǎng)魚大戶,金光亮成為了富裕的養(yǎng)蜂大戶,其他村民也在“包產到戶”以后通過自己的勞動富裕了起來,原來連飯都吃不飽的村子一下子解決了溫飽走向了富裕,這是一個村的勵志故事,更是共和國的勵志故事。盡管在一些人眼中,孫少平從開頭連“丙”菜都吃不起的窮學生,到了最后成為了一個臉上有疤的挖煤工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改變了命運,但無論怎么樣他都完成了“階級的跨越”,從一個農民和攬工變成了“有編制”的國企工人,這在當時那個等級十分森嚴幾乎無法改變出身的年代也算是取得了力所能及之內最大的成功。當然,為了凸顯孫少平堅強自立的一面,作者讓孫少平拒絕了其妹蘭香和妹夫吳仲平把他調到市里的好意,毅然決然回到了煤礦,但至少為孫少平增加了一種可能。
回到現(xiàn)實中,讓我們認真地想一想,在農民和普通人家中出生的我們同樣有多少機會改變自己的命運呢?
別談劉強東,別談王寶強,別談那些萬里挑一的牛人,作為一名個體戶、作為一名小白領,作為一名小科員,作為一名小演員小歌手小畫家……我們有多少機會能夠實現(xiàn)階層的跨越,改變自己的命運?當我們在父母含辛茹苦的供讀下完成了學業(yè),我們怎樣去努力才能不辜負父母殷切的希望,不辜負自己對未來對自身的巨大期望?有的人向孫少平一樣一直努力著,有的人卻認了命在世界某個角落終其一生,而有的人卻遺憾的墮落了,迷失在了虛榮的金錢和色欲中。如果我們是孫少安、孫少平、孫蘭香,我們能做的會比他們更好嗎?
這里有個例子:有兩個孩子一起從同一所大學畢業(yè),家境貧窮的父母對孩子說:“孩子,能供你到大學畢業(yè)我們已經盡力了,未來的路就靠你自己了,你要盡早走入社會解決吃飯的問題,這樣我們也就放心了。”而家境殷實的父母會繼續(xù)幫助自己的孩子深造或者創(chuàng)業(yè),他們會對孩子說:“孩子你放心,咱家的條件不需要你立刻去掙錢,我們有能力讓你去嘗試,你先去尋找自己適合的一行,找到后就在這一行盡情的發(fā)揮自己的優(yōu)勢吧!”于是原本資質相同的孩子走向了兩個方向,家境殷實的孩子會更加自信,他們不懼失敗,他們勇于嘗試,最后他們輕而易舉的就超過了與他同齡卻從大學畢業(yè)就不得不先考慮溫飽問題的普通人家的孩子。你覺得這是宿命論?你覺得這樣靠父母沒有出息?你覺得能靠自己的努力取得和他們一樣的成就?如果你這樣覺得,希望你夢想成真。
但是,如果你剛剛接觸到生活的真相,請你一定要閱讀這部小說,它可能無法讓你改變命運,但是它會帶給你改變命運的勇氣,讓你即便看清了生活的真相卻能夠依然熱愛生活。
二、政治
《平凡的世界》內容涉及很多政治事件——“公X合營”、“農業(yè)X大寨”、“大X進”、“反X傾”、“文化X革命”、“周總理去世”、“毛主席和朱總司令去世”、“包產到戶”、“改革開放”等……百度百科這樣介紹《平凡的世界》:“該書以中國70年代中期到80年代中期十年間為背景,全景式地表現(xiàn)中國當代城鄉(xiāng)社會生活的百萬字長篇小說”。既然是全景式表現(xiàn),那就不得不涉及歷史大背景,因為幾千年來中國人的生活總是受到政治的影響,你可以不關心“政治”,但你無法遠離政治。
書中有個人物讓我印象深刻,那就是孫玉厚的弟弟,孫少安和孫少平的叔叔,一個讀過書肚子里有點墨水的孫玉亭。孫玉亭在其兄孫玉厚含辛茹苦的供養(yǎng)下完成了學業(yè),畢業(yè)后回到了家鄉(xiāng),恰逢趕上了轟轟烈烈的各種運動,漸漸地開始對“政治”無比癡迷。癡迷到了什么地步呢?自己的地懶得種,自己的老婆孩子懶得管,家里像個豬窩卻懶得收拾,全家過得像個叫花子卻無心改變,一天到晚穿著一雙破破爛爛的鞋去村部開會,或是傳達和執(zhí)行田福堂的各種指示,沉浸在“國家大事”里無法自拔。田福堂和孫玉亭一樣喜歡“政治”,而且也從這樣的“政治生活”中得到了尊重、虛榮和富裕。當“包產到戶”來臨,村上各戶開始自謀生路,村們很少甚至不再受他這個村支書支配之后,他陷入了一種極端空虛和失落的狀態(tài)中。可不管怎么說,田福堂的日子都是富裕的,他也培養(yǎng)出了田潤葉和田潤生這兩個優(yōu)秀的姐弟。可孫玉亭在政治運動中得到了什么呢?田福堂的重視和時而扔過來一支煙、一雙舊鞋?而當田福堂走下“高位”后,他也開始討厭起孫玉亭這個原先無比忠于自己的手下,甚至是懶得和他說話。當國家政策發(fā)生變化,村民們因為“包產到戶”而重新得到了土地,開始真正為自己的生活去勞動時,孫玉亭和田福堂一樣陷入了沮喪的漩渦中,他無比懷念過去在紅旗飄揚中高聲吶喊著開展運動的時代,懷念沒日沒夜到村部開會研究或者批判某個人的時代。當身邊人的生活一天比一天變好時他的生活卻依舊爛包,當他的侄子孫少安已經成為遠近聞名的萬元戶時,他只能裝摸做樣的讓他婆姨去孫少安家打點零工掙點花銷,自己卻依舊每天慵懶的不干正事。
在我每次讀到孫玉亭的片段時,我就會好奇的想:“政治”真的比吃飽肚子更重要嗎?記得文革結束后,從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起這個冰凍了幾十年的中華大地開始解凍,可當時仍有不少人無法轉變觀念,他們固執(zhí)地認為改革開放會損壞這個國家的政體,我們?yōu)橹畩^斗了幾十年的信仰將會坍塌,共產黨領導下的國家將重新踏上“資本主義道路”。可四十多年后,歷史再次以最直接的方式向全國人民和全世界宣告了中國的改革開放是極為正確的決定,我們的生活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們經歷了從站起來到富起來再到強起來的過程,“溫飽”已不再是我們最重要的目標。
在過去的歲月,孫玉厚一家辛辛苦苦勞作,每年卻只收獲那點糧食,連一家溫飽都無法解決,更何談發(fā)家致富?我想他們的貧窮不是他們的原因,而是時代的局限性。“農業(yè)學大寨”已漸漸的消磨掉了人們的積極性,“大鍋飯”使得農民失去了辛勤勞動的動力,反正做與不做認真與否都是從一口鍋里吃飯,自己干的多了反而別人會偷著樂,甚至會笑自己是傻瓜。可能這也是“一個和尚挑水喝,兩個和尚抬水喝,三個和尚沒水喝”的另一種體現(xiàn)吧?
除此以外,當年的戶籍制度也將人們分成了三六九等,農村戶口就是農村戶口,城市戶口就是城市戶口,即便你多么優(yōu)秀也很難跳出這個“命中注定”,猶如孫少平,他的智商并不一定比顧養(yǎng)民差,可惜他并沒有像顧養(yǎng)民一樣繼續(xù)學習和深造的條件和機會,只能為了一個“工人”身份去當一個挖煤工,每天在潮濕和黑暗中與煤打交道。在那個黑暗的地下,文化是多余的,和文化相比孫少平更應該掌握如何樹立威信和保護自身與同伴的安全。如果他不是農村戶口,如果他不是因為貧窮而輟學,他完全有能力在更好的地方工作和生活。可惜故事從一開始就決定了,他只能從事挖煤工這個辛苦而又危險的工作,他沒有退路,因為父親孫玉厚和妹妹孫蘭香都在等他供養(yǎng),他只能日復一日的去做那份危險的工作。記得在去煤礦前,孫少平應田潤葉之邀來到團地委做臨時性工作,因為孫少平表現(xiàn)出色很快被當時的團地委書記武惠良所欣賞。田潤葉趁機向武惠良詢問是否可以把孫少平調到團地委工作,武惠良卻說:“政策不允許啊!現(xiàn)在的情況就是如此,吃官飯的哪怕是廢物也得用,真正有用的人才又無法招來。現(xiàn)在農村的鐵飯碗打破了,什么時候把城市的鐵飯碗也打破就好了!”
當然,歷史是有局限性的,誰也不能跳出當時的歷史環(huán)境去看待未來的發(fā)展,誰也不能預測未來究竟會發(fā)生什么樣的事。共和國的掌舵者也曾苦苦追尋讓人們過上好日子的方法,可惜人到了一定的年齡和位置就會失去對事物本真的某種判斷,不聽勸阻或是亂聽諫言以經驗出發(fā)從而忽略了事物的客觀性,最終導致令人痛心的失敗。他不想讓人民過上好日子嗎?不,他比任何人都對人民有感情。可惜人終歸不是神,誰都有犯錯的時候。只不過一個普通人犯錯后果不會很大,如果一個掌舵者犯錯那么后果將不堪設想。還好,天佑中華!隨后又出現(xiàn)了拯救廣大人民于貧窮的偉大設計師,他與第二代領導人們一起發(fā)揮個人智慧,為共和國精心設計了改革開放,是這個飽經滄桑的國度漸漸的富裕了起來。正如他老人家所說:“黑貓白貓,能抓耗子就是好貓!”任何政黨任何體制若不能解決其人民最基本的吃飽穿暖的問題,無論其理論多么高深其口號多么響亮,終究會被人民拋棄于歷史的塵埃中。
中華民族是一個飽受滄桑的民族,幾千年來經歷了無數次令人痛心的苦難。但中華民族又是一個幸運的民族,因為每次當國家和民族出現(xiàn)苦難的時候,總會有一個優(yōu)秀的人站出來,以他自身的能力結合歷史發(fā)展的必然性拯救人民于苦難之中。生在華夏何其幸運,我無法經歷每一個歷史時代,我卻可以從《平凡的世界》這樣的書中了解過去的歲月,了解那個年代的人們經歷過的煎熬與苦難,這使我更加清晰地看見歷史發(fā)展的規(guī)律,讓我更加現(xiàn)在美好的生活。
三、愛情
愛情不是生活的必需品,但是如果生活中沒有了愛情,那么生活將變得苦澀和無味。《平凡的世界》里有五個深情的男人——孫少安、孫少平、金波、李向前、田潤生,可是他們的愛情卻沒有迎來大團圓的結局,相比之下田潤生和李向前的愛情算是比較美好了。
先說孫少安,這個黃土高原堅強的漢子,當初家里窮得叮當響連娶媳婦兒的彩禮錢都沒有,無奈只能聽別人的話去外地找了秀蓮這個不要彩禮的女人。或許是命中注定,苦命的秀蓮對孫少安一見鐘情,當即決定要隨孫少安走,這使得孫少安大為感動。婚后的日子貧窮卻甜美,兩口子白天為了那點生計絞盡腦汁拼命勞動,晚上則摟在一個被窩里計劃他們慘淡的未來。我相信,秀蓮一直都毫不后悔當初嫁給了孫少安,因為孫少安這個鐵骨錚錚的漢子給了她幸福和富裕,也給了她作為一個女人應得的溫柔和愛欲。孫少安在秀蓮的鼓勵與陪伴下成為了遠近聞名的萬元戶,他讓全家人都過上了讓鄉(xiāng)里羨慕的幸福生活,這使得秀蓮感到十分驕傲。可惜,秀蓮這個苦命的女人,并沒能過上幾天幸福的日子,在孫少安出錢為村上蓋了學校正在舉行奠基儀式的時候,秀蓮卻大口大口的吐著鮮血,這使讀者的心都碎了。作者沒有交代秀蓮最后得結局,但我們都明白,在那樣的年代一個人得了肺癌意味著什么。可憐的秀蓮就這樣離少安而去了,堅強的少安將會撫養(yǎng)著兩個孩子漸漸地老去,然后在對秀蓮無盡的思念中度過自己的余生。
再說孫少平,這個和他哥哥孫少安一樣剛毅的漢子,在校時曾短暫的對與他同樣吃不起“丙”餐的郝紅梅動過心,他天真的把郝紅梅的同情當成了喜歡,直到有一天當他聽到郝紅梅已經和班長顧養(yǎng)民好了以后,他才痛心的明白從一開始他都只是在自作多情。和沉重的生活比起來,初戀的心痛簡直是不值一提,隨著孫少平漸漸地成熟起來,他再也不對愛情抱有任何期待。可世事難預料,當孫少平在黃原市辛苦的當攬工時,卻再次遇到曾與他一起演過節(jié)目的田曉霞(田潤葉二爸的女兒),這個田曉霞曾十分欣賞孫少平,也曾長期給孫少平郵寄讀物甚至是父親的內參。這時的田曉霞已經長成了一個干凈利落的大姑娘,兩個老熟人一見如故,開始保持頻繁的交往。田曉霞每周都會給孫少平郵寄新的讀物,而孫少平在辛苦的工作之余也在堅持讀書。正如你所預料的那樣,孫少平和田曉霞日久生情,兩個人最后跨越了身份和地位甜蜜的在一起了。田曉霞并沒有嫌棄孫少平的煤礦工人身份,孫少平盡管偶爾閃現(xiàn)出某種自卑,但是依然深深地愛著田曉霞并與她交往。只是作者并沒有安排他們大團圓的結局,當孫少平和田曉霞約定的兩年之約馬上到期的時候,田曉霞卻在一次抗洪搶險之中失去了年輕的生命,這給了孫少平致命的打擊。他的世界如天塌地陷一般,他只能發(fā)泄一樣的工作,在沉重的勞動中排解自己的痛苦。田曉霞是那樣的優(yōu)秀和溫柔,她是那樣的深愛著孫少平,可惜這樣一個好姑娘卻消失在滾滾的洪水之中,使得包括孫少平在內的廣大讀者們都心痛不已。盡管小說最后金波的妹妹金秀向孫少平表達了自己的愛慕,但是已經臉上長疤的孫少平拒絕了她的好意,他覺得自己配不上這個年輕又高學歷的小丫頭,毅然決然的回到了煤礦。
又說金波,他的愛情猶如真正的愛情故事一樣凄美。在青海當兵的時候,他在軍馬場認識了一位藏族姑娘,雖然兩個人見面時因為語言不通連話都沒說上,但是金波卻深深地愛上了那個藏族姑娘,而且他從藏族姑娘的表情中也看出了她對自己的喜歡。可惜軍法無情,當部隊聽到金波在和一個藏族女孩談戀愛的時候,果斷出擊將藏族姑娘調離了另外一個軍馬場,而金波也因為這件事只能退伍回家。兩個人分別前藏族姑娘將自己一個白瓷缸送給金波當做紀念,金波將自己心愛的笛子送給了藏族姑娘,兩個人就這樣相隔天涯。退伍回來后的金波日夜沉浸在對藏族姑娘無盡的思念中,期間推掉了很多女孩的追求,一度使父母覺得他已經變得不太正常。每天用白瓷缸喝一杯茶水成為了金波雷打不動的習慣,終于在某一天他又重新踏上了追尋藏族姑娘之路。可惜當他來到原先服役的軍馬場時卻發(fā)現(xiàn)軍馬場早已成為了一個集市,部隊也不知道調離了什么地方,而她苦苦尋覓的藏族姑娘更是早已不見了蹤影,無論他怎么打聽都沒有得到關于藏族姑娘一點消息。未來金波會找到那個藏族姑娘嗎?概率幾乎微乎其微。他會隨便找了一個姑娘結婚嗎?我們不得而知。
和上述三個人相比,李向前的愛情在經歷了一陣刻骨銘心的痛以后,算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只是換取這個結果的代價太大,大到讓他付出了一雙腿。當年孫少安因為覺得自己配不上田潤葉從而拒絕了田潤葉后,田潤葉在毫無辦法的情況只能嫁給一直追求她的李向前,這里面當然包含了某些政治和權力的原因。但是李向前卻真心愛著田潤葉,這種愛已經深入到了骨子里任憑誰也無法改變。婚后田潤葉對李向前的態(tài)度并沒有改變,結婚很長時間兩個人依舊各過各的,李向前連一天丈夫的滋味都沒嘗到。直到有一天醉酒的李向前想強迫田潤葉,被田潤葉一耳光扇到地上后兩個人徹底鬧掰了,隨后田潤葉調到了市里工作,李向前則沒日沒夜的跑車。小兩口兩地分局,李向前的父母曾多次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離婚,但李向前就是不離婚,無論田潤葉對他多么不好,他都依然深愛著她,這在我們現(xiàn)在看來是妥妥的“舔狗”。得不到妻子的柔情,李向前卻將自己全部的愛獻給了田潤葉的父母和他的弟弟潤生。他不僅經常為老丈人丈母娘送去昂貴的生活必需品,還教小舅子(潤葉的弟弟潤生)開車,只是這些事情即便傳到了田潤葉耳朵里,依舊改變不了她對李向前的排斥。可是事情卻在一次車禍后發(fā)生了變化,當李向前因為傷心過度在一次醉酒后開車出了車禍,醫(yī)生為他截掉雙腿后,聽到消息的田潤葉震驚了,她突然覺得這個男人的不幸全部是自己造成的。于是她回到了丈夫的身邊,精心呵護李向前的生活,連過夫妻生活都主動幫著丈夫作為,兩個人終于有了自己的孩子。李向前是不幸的,也是幸福的,我想他盡管因為自己失去了雙腿而難過一陣,但是當田潤葉回到他的身邊時,他一定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在書的最后李向前正在學習如何補鞋修鞋,據說要去市場上擺鞋攤,身為團地委副書記的田潤葉很支持丈夫自力更生的決定。這對小兩口的未來還會遇到很多問題,讓我們衷心祝福他們。
看到了姐姐和姐夫的不幸后,田潤生并不對愛情有什么期待,晚熟的他也從來沒有過愛情的經歷。直到有一天,一個偶然的機會當他遇到在路邊擺攤買羊肉餃子的郝紅梅時,事情才發(fā)生了轉機。此刻的郝紅梅因為畢業(yè)時的那次不光彩的經歷早就被顧養(yǎng)民拋棄,后來她雖然和一個男人成了親,但是這個男人卻在一次意外中死去了,郝紅梅只能邊背著嗷嗷待哺的孩子一邊擺攤艱難度日。兩個人的意外相遇徹底改變了兩個人的命運,田潤生從一開始單純的幫助這個老同學,到最后開始對她產生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他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滋味。只是“寡婦門前是非多”,周圍的人開始議論起他和郝紅梅的關系,最后田潤生下定決心要和拉扯孩子的郝紅梅結婚,郝紅梅對此既開心又難過。事情進行的并不順利,當了一輩子村領導的田福堂當然不會同意自己的兒子娶一個帶著孩子的寡婦,女兒田潤葉的感情生活已經足夠讓他心煩。可惜這個剛強的村領導并沒能阻止兒子的決定,田潤生最后還是和郝紅梅結婚了。在書的最后,田福堂經歷了一個漫長的痛苦之后,終于放下成見接受了兒子的選擇,田潤生領著郝紅梅和孩子回到了村里開始過日子,不過多久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和死亡相比,潤生的愛情也是美好的,至少他有老婆孩子,至少他不再是一個人。
除了以上五個男人以外,還有一個男人的愛情讓我感到遺憾,那就是武惠良。之前說過武惠良是團地委書記,他和妻子杜麗麗原本郎才女貌,有著一個幸福的家庭,他們也都是田潤葉的好朋友。只是生性愛浪漫的杜麗麗并不是一個省油的燈,她長期對老實本分的丈夫武惠良有些許不滿,覺得平淡的日子缺了一點什么。“文藝女青年”是危險的——就在省作協(xié)副主席黑白和一個新興的現(xiàn)代派詩人古風鈴來到了黃原市,文化部門派杜麗麗負責陪同那個詩人古風鈴,經過了短暫的接觸之后杜麗麗徹底迷上了這個放蕩不羈的現(xiàn)代派詩人古風鈴,于是發(fā)生了后來的一幕。小說中說:“一個晚上的半夜時分,古風鈴敲開了杜麗麗的房門,麗麗絲毫沒有拒絕,兩個人就在黃原賓館睡到了一塊。幾個晚上的云來霧去,杜麗麗就徹底愛上了古風鈴。”沒想到,擁有一個極為美好家庭的杜麗麗竟然就這樣出軌了,并且當丈夫武惠良痛苦的問她為什么要這么做時,她竟然說出了現(xiàn)在看來都無比清新脫俗的話:“我還像過去一樣愛你,可我也愛古風鈴。”看到這段時我正在吃橘子,氣得我一瓣橘子差點卡在喉嚨上咽不下去。出軌了就出軌了,就我個人而言我是極度憎惡出軌的人——不愛了明說,在婚內出軌無論什么理由都是不能夠被原諒的。即便是戀愛階段,兩個人之間都有一個人倫道德的契約精神存在,何況是受國家法律保護的婚姻?杜麗麗出軌后,理性和傳統(tǒng)的武惠良難過了一段時間,他也曾努力去挽回自己的家庭,可惜著火入魔的杜麗麗卻決定一條道走到黑,依舊和那個所謂的現(xiàn)代派詩人古風鈴糾纏不清。于是武惠良決定徹底放棄這份感情,他把全部精力投入到了工作中,最后成為了原西縣最年輕的縣委書記。我相信,命運一定會善待武惠良這樣的男人,他未來一定會遇到比杜麗麗好一千倍一萬倍的女人。而出軌的杜麗麗和破壞別人家庭的古風鈴,將會無休止的被讀者們謾罵,我想即便是作者路遙也一定看不起那樣的兩個人。
不知不覺,竟然洋洋灑灑的寫了一萬多字,果然好的作品會讓人產生說不完的感受。其實關于這本書想說的還有很多,比如正直務實的好官田福生,因成分不好一直抬不起頭的金氏家族,家里呆不下一直滿世界晃悠的“街溜子”王滿銀,在貧窮中努力考上大學攻讀天文專業(yè)的孫蘭香,以及那些在小說中出現(xiàn)時間長短不同的各種角色,每個角色延伸起來都是一副生動的畫卷。只是時間和精力有限,只能挑一些印象深刻的角色去暢談一番,通過小說人物談感受談見解。以后如果有機會,我們再詳談這本偉大的小說。
值此最后——
向作家路遙和《平凡的世界》致敬!
向《平凡的世界》里自強不息奮斗不止的大小角色致敬!
向如你我一樣每天為了生活和未來努力奮斗的平凡的人們致敬!
2022年2月12日 ??星期六
(原創(chuàng)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