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面
本來寫了個題目
聞到的不是土地,是青草香
打算回憶下土地的
結果寫草寫了好多
干脆回憶了草
草的回憶
神話時代,人界本荒蕪一片,玉帝憐之,命一神官攜帶草種赴人界播種,增點生機,并吩咐走三步撒一把種子。神官來到人界,整日游樂睡覺,竟忘了究竟是三步一把還是一步三把,眼看期限將近,便索性走一步,撒三把草種。從此人界雜草叢生,而有的地方則仍是荒漠,民不聊生,怨聲載道。玉帝大怒,問罪于神官,神官犯了天條,被貶下凡做了羊,終日里只知吃草。
這是兒時聽過的一個傳說,與之相連的記憶還有家西面小道上長滿的雜草,聽故事時,總會幻想那條路上有個只有背影的老者走一步撒三把草籽,甚至后來有一天,傻傻得去采了路邊長了很多籽的草,一只小手一大把,沿著小路撒,那時咋沒變成小羊呢?
農村人對草究竟是該愛該恨呢?家中種水稻、種卷心、青、芹、白、菠、花……菜最忌雜草,可又養著羊,平日里割草又恨不得雜草比天高。不過這是農民和哲學家該去考慮的事,于我而言草又是別樣風味。
對草的恐懼其實來源于對蛇與未知的恐懼,我生來就怕蛇,據父母說,幼兒時候家人燉了一條蛇給我補過身子,當初是誘騙我那是黃鱔才肯吃的,這事我沒有印象,現在想來還是有點惡心加后怕,總之自記事之日起,再沒吃過蛇肉。(關于蛇的回憶以后再談)。其實草并不高,大部分小腿都沒過,可足夠于蛇、鼠、爬蟲一類的隱匿身形,若是無意中打擾了它們的生活,代價與教訓是慘痛的。草兒藏起了另外的一個世界。
在那個世界里偶爾會有人的驚擾,或許會有昆蟲中的科學家對研究“外來不可抗之力”樂此不疲,再衍生出幾個恐怖都市傳說。
決戰狗尾草之巔
話說那日瓢蟲西門吹雨并沒有像往常一樣去第十二草場吃蚜蟲,而是扇了扇翅膀,去了京都,那里是世界上最富足的草場,它已經飛上了極草層——世界上最高的草所能到達的極限,來到京城之巔,它緩緩落下,收起翅膀,赤紅的后背赫然露出七顆黑色的星星,那是王室血脈的象征。
環視四周,巨大的中心柱從已看不見底的大地直直插入極草層,一根根尖刺密密麻麻得自中心柱貫穿而出,從尖刺的縫隙偶爾能看見塞滿的一兩只蚜蟲,尖刺層的下面則是長段的綠色光滑圓柱,隱約還能望見從底部伸展而出的綠色長條平臺。
這時西門吹雨早已無閑情逸致看這大好河山了,它的目光已經全在另外一根同樣高大的柱子上了,同樣火焰般的后背,同樣的七顆黑色星星,那是它的宿敵,今日決戰的另一方——葉孤村。
兩人目光對接,尖刺間的蚜蟲慌亂退去。葉孤村暗彎三對細腳,那是它的殺手锏,里面有著天下至毒,翅膀微展,目光緊盯著西門吹雨,它不敢輕舉妄動,因為它清楚西門吹雨的腳同樣有著殺手锏。
這場決戰它已經等了太久了,一個世界不需要兩個王者,它會成為王者,統治這里全部的蚜蟲資源與各種瓢蟲子民。它想起了破蛹而出時的眾蟲見那七星時的崇敬與暗含的嫉妒,一步一步小心翼翼保護自己,壯大自己的力量,終于讓眾蟲拜服,直到那日一個同樣身披七星紅衣的瓢蟲出現在了它面前。開始慢慢蠶食它的勢力,終于,這場決戰來了,它恨啊,它要擊垮敵人,重回王者之位!
西門吹雨冷冷地盯著對方,終于捕捉到了它的一絲情感波動,它迅速從三對細腳分泌毒液,蜷曲的六只大長腿蓄勢待發,赤紅的后背正中心的黑色星星裂開,從猙獰的裂縫露出一對薄透的翅膀,在下一刻它將擊倒敵人成為獨一無二的王者。
葉孤村似乎發現自己的情緒波動使自己陷入了危險的境地,然而它的臉上沒有絲毫的猶豫與恐懼。它可不會束手就擒,六肢迸發出一股強大的力量企圖往側面躲避。
然而令兩蟲始料不及的是,天罰開始降臨。下層空間的綠色平臺開始一個一個倒地,振動自大地通過中心柱傳到兩蟲腳下,整個毛刺開始劇烈晃動起來,忽然穿透了極草層往更高的高空而去,西門吹雨已無暇顧及敵人和毒液,展開翅膀向陸地降落而去,葉孤村則被巨大的振動給甩到了地上。他們看著剛剛站立的中心柱穿透了極草層消失了在遙遠的天際,周圍滿目瘡痍,全是綠色平臺的斷壁殘垣,終于恐懼開始爬上兩蟲的心頭。
空氣開始劇烈的振動起來,像波浪打在它們的身上,那是它們從未聽過的語言。西門吹雨看向了倒在地上三對細足收縮而起的葉孤村,微微一飛,來到了它跟前,看著不省蟲事的葉孤村冷冷道: “你輸了”,兀的,葉孤村嘴角微微上揚,三對細足伸展而出,西門吹雨暗叫聲不好,這時卻風云突變,巨大的黑影遮蔽了天空,兩蟲拼命往四周飛去,奈何怎么飛都仍在遮天蔽日的黑影里,當四周全部被黑暗包圍,兩個蟲內心充滿了絕望,短暫的一生開始在它們的面前閃過,從卵的無知無覺到幼蟲的弱小,終于成了蛹,破蛹而出時成為七星瓢蟲的豪邁,到勾心斗角爭奪食物,站上王座,一幕幕仿若昨日,然而這一切都已然結束,倘若能重來,又是否該赴這場約呢?
仿佛全世界都壓到了它們身上,這在后來被稱為“維度打擊”的災難出現在了它們身上,巨大的痛苦淹沒了它們的意識,它們從三維化成了二維一張薄薄的紙片。
第二天,看著半毀的京城與已經成為薄片的兩大王族,瓢蟲們終于想起了被神所統治的恐懼,天罰的降臨有何征兆無人可知,只是那日以后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京城都是一片斷壁殘垣的破敗景象,亦無人再爭這王者之位,沒有蟲清楚那天究竟發生了什么,只有某個瘋蟲一直說那日聽見了些聲音。
“哥哥,這邊有狗尾巴草誒!”
“我們來用狗尾巴草大戰吧!”
“好,我要演西門吹雪,此狗尾巴草乃天下利器,草鋒三尺七寸,凈重七斤十三兩。”
“真是好草!我葉孤城可不怕你,此狗尾巴草乃海外寒草精英,吹毛斷發,草鋒三尺三,凈重六斤四兩。”
……
“哥哥這邊的狗尾巴草被我們采了好多誒!”
“地上的草全被踩壞了,我們快回去吧!”
只是,瘋言瘋語,又有幾蟲會信呢?這些都市傳說就這么在瓢蟲界流傳了下去。
回到現實,對草世界的侵略,我奶奶割草的故事更多一點吧。在割草的日子里,她見過好多的鳥窩,帶回過幾次刺猬,黃鼠狼卻是抓不住,小兔子捉過一窩被拿回家養了(兔子的故事待續),野雞跑太快,見過好幾次蛇……對了,有種東西叫毛蛋,我認為世界上最惡心和殘忍的東西之一。
草里有蟲有蛇,而水草里有蝦,那種水草長在淺水靠岸的地方,根能浮在水上也能鉆如泥里,莖一節一節的浮在水面上,長長的一根繞來繞去,節點上也會長出一些細細的須根來,葉子小小的長在莖上,這種水草下龍蝦比較多,可是用網不好撈,只能咬住了以后直接提起來,然而那種地方的蝦也比較笨,容易提。
河里還有的水草是那種浮萍,既不想浮萍太多,又要給草魚啊這些當食物,就用幾根竹竿在水里圍出一片來專門放浮萍,有段時間爺爺會從另外一條河流里面撈了浮萍放過來,然而我至今也搞不清到底哪些是吃浮萍哪些不吃的。
還有種叫毛蠟燭的草(也就是題圖),曾經會和狗尾巴草弄混,一直感覺這玩意兒可以曬干了拿來當蠟燭用,它比狗尾巴草少見以至于如今見到仍會驚奇一下。不知道為何總感覺二堂哥外公家有許多這種毛蠟燭,盡管我一次都沒去過。
奶奶割草,割來的并不會一下子給羊吃完,會曬干一部分,然后將曬干的捆起來,叫“草干”,曬干前能聞到清新的草香味,曬干了卻全無好感了,棕色干巴巴的,真不知羊兒怎能吃得津津有味,莫非真是神降的懲罰?
草是莊稼的天敵,有種草很會偽裝,躲在水稻田里根本看不出和水稻苗有啥區別,這個還能打個農藥,可菜地里的菜卻只能老老實實得拔,外婆家種過馬蘭頭,這種和某類雜草唯一的區別似乎只有馬蘭頭莖觸地的那邊是紫色的,雜草則是綠色的。總之除草真不是件易事兒。
家門前的某塊一畝左右的地荒過一次,到了春天,體味了一番“草色遙看近卻無”的意境。朦朦朧朧的新綠覆蓋了棕黑色的土地,走進了看能看見一根一根細小的草鉆出土地,不知為何那地上其他品種的草并不多,而是遍地細小嫩綠的草兒,遠遠得看就是給棕黑色的大地蒙上了一層朦朧的新綠,青草沁人心脾的清新香味也久久讓人無法忘卻。
關于草的回憶,不能忘卻的總是那份綠意與縈繞夢中那眷戀的青草香。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