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雖然算是王熙鳳的侄媳婦,同時又是在寧國府的,但因為和王熙鳳的關系好,走動就多些,又因為寶玉是個好動好玩的,回回定要跟了鳳姐去,所以寶玉與秦可卿也算是比較熟悉了,又兼結識了秦鐘,兩下里關系更是不同。
寶玉與秦可卿的關系發生重大改變,是因為有一次寶玉隨同鳳姐去寧國府玩兒,中午要睡覺的時候,寶玉對于已經給他安排好的起居室不滿意,反而倒是秦可卿的臥室,他覺得有一股細細的甜香襲人而來,甚是滿意。他在秦可卿的屋里,做了個好夢,神游太虛幻境,在這里他看到了書中的許多重要閨閣麗人的命運走向,是圖文并茂,同時,警幻仙姑受已故的榮寧二公的亡魂所托,將自己的妹妹表字做兼美的,許與寶玉為親,因此寶玉和秦可卿算是正式結為夫妻的,雖然不是在現實當中,但那一種情分自是不消說。
秦可卿突然很奇怪地生病了,最后又莫名其妙死亡,寶玉得知她的死訊,只覺心中像戳了一刀似的不忍,睡夢中突然吐出了一口血,乃是急火攻心,血不歸經。為什么寶玉的反應如此強烈呢?
主要是以上所說,他和秦可卿已經在夢中進行了神交,關系非同一般。這種神交既有名份上的合法性,又有著事實的情投意合,而不可以等同于皮膚濫淫。用書上的話說就是到次日便柔情繾綣,軟語溫存,難解難分,而且兩個人還一同攜手出去游玩。俗話說,一夜夫妻百日恩,忽然頓失佳偶,心中自是十分不忍。后文中黛玉做夢,夢到寶玉以為她要嫁與旁人,將心剜出來給她看,與這一回寶玉吐血也有異曲同工之處。兩個人在寶玉的心目當中都是非常重要的。
第二,表明秦可卿能夠被收錄在金陵十二釵正冊當中的一個重要原因。研讀《紅樓夢》的人都知道,凡是在寶玉處掛了號,才能夠被收錄在金陵十二釵的冊子中,秦可卿作為一個寧國府的媳婦,死得很早,但排位又比較靠前,也是因為跟寶玉的關系非同尋常。所謂不是親人,勝似親人。
第三,通過寶玉的超常反應,暗示秦可卿這一人物的不同尋常。寶玉雖然是書中的一個重要人物,但同時也是書中的一個記錄者和旁觀者,他親眼目睹這些女孩子從鮮艷走向凋零。此外,他也是積極的參與者和推動者。秦可卿這一人物雖然寫得云山霧罩,后來又刪刪減減,變得支離破碎,充滿錯綜矛盾,但是,曹雪芹還是不愿意讓大家忽略這一人物,因此讓書中的重要見證者寶玉對她的死口吐鮮血,提示秦可卿這一人物以及她背后的關系是非常重大和關鍵的。但是具體是怎樣的,我們又說不清楚,因此才有了劉心武探秘紅樓夢,指出了日月兩派的一番爭斗以及秦可卿的身世。
第四,變相為秦可卿的〝淫〞做一定的辯解。我們知道,秦可卿的死是賈珍表現得最為傷心。他與可卿之間不清不楚的關系昭然若揭,而寶玉和秦可卿確實在現實當中是比較清白。為了她的死,寶玉急火攻心,吐出一口鮮血來,說明寶玉對秦可卿之死也是非常惋惜的。寶玉與眾女子之間的關系,基本上還是比較清白的,他對于女孩子的態度,也是曹雪芹極力要贊美和謳歌的。寶玉除了和他身邊的幾個丫鬟有點兒說不清楚,特別是和襲人的關系坐實以外,和其他的女孩子的關系是比較純粹和美好的,他為平兒理妝、為香菱換裙子都是體現了對青春女性的呵護,如此,其實也說明了,秦可卿和賈珍之間,除了有表面上的不正常關系,也許還是有幾分真感情的。關于這個問題,我在前面的文章中也分析過。從這個角度來看,作者對秦可卿這個人,也并不是一味否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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