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太陽都好的很,天的藍的通透,云彩像伸手就能夠到。路邊的草皮也泛綠了,喜鵲也開始銜枝搭窩,往年這個時候,我家貓是最不安分的。我靠在門框邊曬天巖,貓兒們一只窩在陽光下睡覺,另一只就蹲在我腳邊。蹲我腳邊這只可不是為了曬太陽,院外楊樹上的喜鵲一動,他的腦袋就跟著一動,那架勢,十足的一眨眼就能撲過去。
聽人說貓既傲嬌又無情,這樣說的人多數沒有養過貓。從初中開始養貓,自此以后穿的每條校服褲子上都是貓爪勾起的球。貓,于我而言十分溫情。高中時候十點半放學,媽媽都是把大門鎖了,我自己拿著鑰匙開門,每次鑰匙一碰到門鎖,貓準在院里呼應,或是在大門邊上,或是在院墻上,等我推車進了院,他倆就翹著尾巴,來回蹭我的腿,一邊蹭一邊撒嬌的喵喵著。就這樣,我一年四季都被兩只貓等候著。
這兩只貓,是在我被窩里出生的。我習慣抱著貓睡,或在我懷里、或睡在我頭邊上、或睡在我被子上。他們的母親是我爸撿回來的流浪貓,長毛花貓,叫聲溫柔,聽話極了。父母都極愛她,發情的時候消失了兩天,母親大人著急的睡不好,每天吃晚飯前要在門口喚她。第三天晚飯時候。回來我媽高興壞了,支使我去給貓買火腿。我至今任記得那天,貓在大門邊的香椿樹下,怯怯的叫了一聲,我媽叫了她一聲,她就朝我媽跑過來。晚上母親大人給父親大人打電話說貓回來了。之后她的肚子就一天天大起來。
初春,天寒。貓就要生了,我媽給她備了個箱子,里邊鋪了層棉花,又鋪了兩層布。之后的某個半夜,我的被窩濕了,開燈,把她抱進箱子。于是我家就變成了五只貓,過了一陣,我就開始和五只貓一起睡。大貓不久開始給小貓們斷奶,總是躲著小貓,于是我又變成了和四只貓一起睡。
斷奶沒幾天,大貓就誤食了耗子藥,我爸帶她去獸醫那打了針,依然沒有活過來,我和弟弟守著貓哭到半夜,第二天一大早,老爸給大貓裹了個毯子帶走了。那是九年之前的事。留下來的四只小貓,一只玩耍時不慎失明,沒活幾天,一只送了人,剩下的兩只活了八年。
貓和人生活久了,就有了默契。他們知道在哪里睡你會給他按摩,你知道怎樣摸他他會呼嚕呼嚕叫。吃飯的時候習慣偷偷喂他肉,沒事的時候習慣抱著貓摸著他順滑的毛。你知道他怎樣的叫是餓了,怎樣的叫是渴了。買零食的時候會想這是辣的,貓不能吃;開零食袋子的聲音,總會讓貓箭步躍到你身邊,蹭你的胳膊求寵愛。你見過他在院子里抓蝴蝶、逗蟲子;你見過他蹲在墻頭自成風景;你見過他和別的貓打架捍衛領地;你見過他像幽靈一般爬樹;你見過他碰翻了水杯,弄濕了爪子,還用幽怨的眼神看你;你甚至見過他抓了一條蛇回來,還若無其事的蹲在一邊。
你聽慣了他的呼嚕聲,他蹭著你的喵喵叫聲,夜里從房頂跳到窗臺的落腳聲,用爪子撓門示意你開房門的聲音。我習慣了身邊有這樣兩只溫暖的小生命,突然一天就全部消失了。但他們存在過的痕跡實在太明顯,你抵不過夜里一個人的寂寞,總是習慣懷里抱著個小東西,連零食都戒了。與他們一同消失的,還有我養貓的勇氣。我養了十年貓,而后再也不會養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