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昆曲? 水磨腔 百戲之祖 非物質文化遺產
摘要:自昆曲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非遺后,很多人僅僅是欣賞它的腔調或者喜歡它的唱詞。誰能清楚地道出它的榮辱興衰?從湯顯祖的《牡丹亭》里,你是否只感受到了女怨男癡,而不曾聽出作者對自由的渴望?這篇文章將從三個角度仔細分析昆曲,它是我個人觀賞紀錄片《昆曲六百年》后的一點拙見,若有不到之處,萬望見諒。
一、昆曲的前世今生
如果我沒有選修郭老師的音樂概論,大抵《牡丹亭》就是我對昆曲的全部了解,可幸運的是通過這門課程我進一步認識了昆曲,它誕生于六百年前的明朝,有著“百戲之祖”的稱號,越劇借鑒了它的舞蹈身段;川劇的一大組成部分就是昆曲,有些唱詞以昆腔開始,然后轉入川腔;京劇如今對人才的要求也是必須學過昆曲,只有學過昆曲,才能很好的掌握一些京劇的動作技巧。
2001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在全世界范圍遴選第一批人類口頭和非物質遺產代表作。來自中國的一種傳統戲劇:昆曲,出人意料地全票當選。于是我才能在很多國產劇里尋覓到昆曲的蹤影,才有了認識昆曲的機會。
什么是昆曲?是什么讓聽到它的人為之觸動?讓一個又一個錢謙益那樣的文人愛上它?猶記電影《柳如是》里,他壯志難酬、報國無門,只能無奈地吟著“忙處拋人閑處住”。這些都必須從一個美麗的城市說起,就是“姑蘇”,而昆曲更因為誕生在蘇州的昆山地區而得名。
在明朝中后期,蘇州是中國東南首屈一指的大都會, 當時商品經濟的蓬勃發展使得商人階層、士大夫階層有了娛樂的時間和條件,使得民間藝術跟高雅藝術有了交流,交流最有趣的內容,就是戲曲。
對于當時的人們來說,每日唱唱昆曲、聽聽昆曲便是最逍遙自在的事情了。中秋佳節,一年一度的虎丘山曲會如期舉行,整個蘇州城都沉浸在歡聲笑語里。
無法想象曾經盛極一時的昆曲到了清朝后期,隨著外國列強的侵入,它逐漸衰落。就在100年前,當昆曲最為衰弱的時候,正是蔡元培把戲曲教育引入北京大學,在大學講堂里唱起了昆曲,維系了昆曲的一線生機。 昆山腔的音樂主要以宋詞的音樂為基礎,同時融合了江南的民歌小調,昆曲運用的曲牌達到兩千多種。昆山腔能發展成昆曲,缺不了吳門煙水的滋潤。水磨腔里透出的軟糯就像蘇州的水一樣空靈。沒有蘇州這藕,也就沒有昆曲這花。
昆曲那時都是在園林里演出的,拙政園的卅六鴛鴦館就是一個聽戲的所在。而杜麗娘唱的“不到園林,怎知春色如許?”更是直接把園林唱進了曲子里,那嚦嚦鶯聲、那杜鵑花,真是明如剪、艷如霞 。
二、旖旎之聲江南起
昆山位于蘇州東南部,距今大約六百年前昆曲從這里興起,它逐步發展興盛的過程中,繼承了中國唐宋時期的音樂元素和歌唱風貌。
在流行于明代的昆曲曲譜中,左邊的大字記錄詞,右邊的小字記錄的就是這個詞的發音,而小字右上角的圈或者點則記錄這個音的音長和節奏。因為小字里常用工尺這兩個字來記音,所以又稱之為工尺譜。
昆山市千燈鎮作為江蘇省歷史文化名鎮之一,它的歷史自然是豐富的。千燈的人很自豪,因為這里走出了兩位姓顧的名人,一位是大思想家顧炎武;另一位則是昆曲鼻祖顧堅。顧堅生相傳是昆山腔的創始人。 那個時候,南戲在今天的華南華東一帶廣為流行,每到一個地方都被用當地的方言來演唱,也就出現了不同的唱腔。余姚腔、海鹽腔、弋陽腔、昆山腔分別是當時具有代表性的唱腔,昆山腔就是昆曲的前身。幾十年后,一次重大的改革徹底改變了昆山腔的命運。一個叫魏良輔的戲曲音樂家經常在太倉碼頭的南碼頭一帶收集來自天南地北的曲調。張野堂是個河北士兵,他因為擅長演唱當時最為流行的北曲,而且彈得一手好三弦,與魏良輔成了莫逆之交。除了張野堂之外,太倉魏良輔的宅子里每天都有很多音樂名家出入,他們在原來昆山腔的基礎上,匯集南北曲的優點,還增加了箏、阮、以及提琴等新樂器。傳說魏良輔和朋友們用了整整十年的時間最終研磨出一種與眾不同的新腔,時稱“水磨調”。 昆山腔最初的樣式都是以吳方言來演唱的,不過破有遠見的魏良輔知道盡管吳語聽著好聽,但如果堅持以吳語來演唱,一定會影響昆山腔在全國的流行。魏良輔大膽放棄了僅僅依賴吳語演唱昆山腔的傳統,而是改用更為廣泛的中州韻來演唱。中州韻以北方語音為基礎,當時的北曲采用的就是中州韻。所以昆曲就有“南戲”和“北曲”兩大流派。
新的昆山腔很快就得到了上流社會的認可,在臨水的花廳水閣里,昆曲水磨調就是當時最流行的歌曲。
都說“眾人拾柴火焰高”,一門藝術的興起需要始創者,更需要合作的伙伴來一起增加它的上升空間。而當時的人們都樂意奉獻自己的一份力量去繼承它、弘揚它。每一個時代都有屬于自己的時尚,大明王朝的時尚正是昆曲。
不僅新劇本層出不窮,就連一些宋元時的經典劇本,也在這樣的社會熱潮下通過用昆曲水磨調重新譜曲的辦法得以重登舞臺流傳后世。元代的劇本現在還能在昆曲舞臺上看到的,比如有關漢卿的《單刀會》《竇娥冤》等等。元代的劇本,明代的音樂,現代的舞臺,既是不朽的作品,也是一部生動的中國戲曲史。而完成這一香火延續的關鍵環節就是昆曲。
在明清兩代,蘇州、杭州、南京、揚州以至到京城里面,達官貴人文人雅士都以家班的規模、家班的演出水平來互相競爭。家班的主人不光參與表演、創作、伴奏,甚至于粉墨登場。
家班就象一個實驗劇團,很多著名劇本的首演就在家班里。文人養了家班,甚至有的把家里全部的財產用來投入而樂此不疲。在這個過程里面,文人把他們的智慧,把他們對于昆曲比較高層次的理解注入到昆曲的肌體里去了。
三、昆曲歸來
昆曲就像琴曲里的“陽春白雪”,它的唱詞沒有其他戲曲那樣通俗易懂,帶有一些歷史典故,這也導致了它很難被大眾接受。
我的爺爺是一位戲劇愛好者,我只能看見他看京劇《紅燈記》、黃梅戲《天仙配》、越劇《梁祝》,卻從來沒有看見他去看一折《琴挑》或者《十五貫》。而當我和他提起昆曲,他也是一臉茫然,根本不知道昆曲為何物。
而在現在這個信息多元化的社會,你會看見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在主動地學習昆曲,看昆曲演出。其中不乏一些愛好古典文學的中學生,他們喜歡《紅樓夢》,自然也就知道了《牡丹亭》、《玉簪記》……
但有《小蘋果》、《最炫民族風》這樣通俗易懂的流行音樂存在,昆曲的宣傳就又顯得極其艱難,畢竟在商場里、大街上、甚至就是學校里,播放的永遠只可能是最受歡迎的那些流行歌,你有聽到什么地方播出戲劇么?如果有,也是結合了戲劇元素的流行歌。
各家昆曲劇團作著各種努力想讓觀眾重新走進劇場,但是昆曲已經太長時間沒有出現在觀眾的視線里,人們還能回憶起那些塵封多年的故事和生疏已久的唱腔嗎?
盡管如此,我們還是不能氣餒,放棄就永不會等到人們傳承且發展昆曲的那一天。
在新的時期,古老的昆曲藝術該何去何從?1982年,在蘇州舉行的江蘇、浙江、上海兩省一市昆劇匯演上,文化部提出了昆曲工作的八字方針:保護、繼承、創新、發展。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作為中國傳統文化的代表,各地昆曲劇團獲得了很多海外演出的機會,歐洲、北美、以及香港和臺灣地區都留下了中國昆曲的身影,美侖美煥的昆曲往往讓觀眾耳目一新贊嘆不已。
蘇州作為昆曲的故鄉,一直沒有放棄對傳統文化的搶救。2000年,蘇州舉辦了第一屆中國昆曲藝術節。在蘇州園林申報世界文化遺產以后,緊接著昆曲也申報了人類口頭非物質文化遺產。在國家申報的很多的項目中間,昆曲被選上了。
這是我們中華民族的驕傲成就,這一支強心針的力量一下子就使得昆曲受到了政府的重視,受到了國際的關注。這是一份榮譽,但同時也是一份沉甸甸的責任。
新的世紀開始的時候,人們意外地發現,那個古老而又高雅的昆曲又充滿了活力。 2004年秋天,江蘇省蘇州昆劇院新排全本《長生殿》進行公演。這一年的蘇州昆劇院還有另一個重頭戲,那就是由作家白先勇策劃的青春版《牡丹亭》。全本《長生殿》和青春版《牡丹亭》的上演,都成為轟動一時的文化事件。
當整個中國邁入一個崛起的世紀,昆曲又一次出現在舞臺的中央,盛世元音再次唱響,六百年的昆曲煥發了新的青春,回到了千千萬萬中國人的生活之中。
在過去幾年中,蘇州這個昆曲的發源地也發生了許多變化。如今蘇州已經擁有了蘇州昆劇院、蘇州昆劇傳習所、昆曲遺產保護研究中心、中國昆曲博物館、昆曲演出場所、蘇州昆曲學校等一批昆曲的演出、教育、傳承、研究和保護機構。2006年蘇州市還出臺了國內第一個保護昆曲的地方性法規:蘇州市昆曲保護條例。
迤邐之聲,21世紀的今天又一次在古老的蘇州響起,虎丘的千人石上,再次聚滿了昆曲迷。悠揚的笛聲穿過華窗翻過粉墻,在蘇州的大街小巷中回蕩,在城市的喧鬧中人們聽到了一片寧靜。
昆曲的生命跟中國文化的生命一樣,不是只屬于我們這一代,它是世代流傳,我們要有這種世界性的宏觀的文化視野,中國文化才會有發展。今天,古老的昆曲煥發青春,迎接著下一個百年。 在這方狹小而又廣闊的舞臺上,六百年的昆曲演繹著屬于全人類的永恒經典,臺下是一個民族欣賞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