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們不知道前路會有什么變數和坎坷,所以我們愁容滿面,卻也不得不硬著頭皮走下去。
我對蘇琳琳的記憶要追溯到高一的時候,那時候她還不認識我,我卻早就見識過她以一敵百的本事。在擁擠的放學人群中,她被兩個男生架著還不忘回頭大罵:“老娘告你們這家缺斤少兩的破店,忽悠老娘,有你好果子吃!”
她逼我們叫她蘇琳,因為她討厭疊詞,就像討厭純牛奶和曲奇。多數時候她就像大部分處在青春期的少女一樣,有個喜歡的偶像,做不完的美夢,對未來各種美妙的暢想,以及希望自己能有一個一米八五,男友力爆棚的男朋友。
不過,與那些女孩不同的是,她的確有這么一個男朋友。
這個人我也認識——方華。曾經我和他搭班子把學校無人問津的校刊做到了家喻戶曉的地步。
他是個理科學霸,對文學實際上沒什么興趣,他想要的只是奮斗后成功的那種成就感。用他的話說“解出一道全校都不會的題,比考全班第一更讓他興奮”。
我,蘇琳琳,方華,我們三個的圈子完全不同,也許是命中注定要我來講述他們的故事,才把我們硬生生湊到了一起。我是美術生,全校老師口中不入流的學生,蘇琳琳是文科火箭班的學生,而方華則是理科火箭班的學生。不明白為什么叫火箭班,可能以后都是能上天的人才。
有一天社團組織看電影,我看到方華力排眾人坐到了蘇琳旁邊,蘇琳大大咧咧的抓一把爆米花往他嘴里塞,那時候我才知道他們兩個在一起了。
郎才女貌,才子佳人,這是我第一時間能想到的詞。
那個時候我們都喜歡狂轟亂炸特效爆棚的好萊塢電影,可是社團的姑娘們一致要求看愛情片,說那些長得一模一樣的機器人她們分不清,再說了也不符合她們的仙女氣質。
那年似乎還沒有“仙女”這個詞,但是好像每個姑娘都想把自己捯飭成女文青,要不就把自己畫的花枝招展,張口“老娘如何,老娘如何”的只有蘇琳一個。
散了場其他人走的差不多,我們三個去了附近的餐廳。
“馬上就畢業了,有什么打算。”我問。
“打算個屁,老娘要去學法,聽說法師可以經常免單。”蘇琳啃著雞腿含含糊糊的說
“我的話,IT吧,前景還不錯。”方華說。
“你幾次模擬都那么穩定,中科大沒問題。”我說。
“我想留在省內。”方華看了看狼吞虎咽的蘇琳。
我笑了笑沒說話,給他碰杯。酒入愁腸,漏出杯底,我們各懷心事吃完這頓飯,“我們”里當然不包括蘇琳,她給人的感覺總是無憂無慮,世事不問的,她堅信她的所有期望都能實現,所以無論出現什么困難,她都能大吼一聲“這有什么,交給老娘了。”
我們不知道前路會有什么變數和坎坷,所以我們愁容滿面,卻也不得不硬著頭皮走下去。
2.北京到上海的空中距離為1084公里,鐵路距離為1463公里,高速公路距離為1262公里
畢業以后再也沒見過他們兩個,社團最后組織的聚會,我找理由推掉了,懶得動。偶爾在網上聊天得知兩個人的情況。
蘇琳那年高考出人意料的發揮失常,本科線沒過,她很平靜,照常吃飯,照常逛街,跟個沒事人一樣。爸媽問她要不要復讀,就這樣讀了專科,太可惜了。蘇琳說,沒關系。
方華也沒考上中科大,他權衡了之后去了北京一所不錯的學校。
有時候突然就感覺,生活應該就是這個樣子,實現不了的愿望和永遠趕不上變化的計劃。
方華是在大一的第二個學期跟蘇琳分手的。他說他受不了異地戀,忙活一天只能對著電話殼子說一些你懂我不懂,你不懂我懂的事情,簡直就像個二貨。
蘇琳一聲沒吭的欣然接受了,然后還是該吃吃該喝喝,什么也不耽誤。
畢業后的第二年不知是誰牽頭,社團趁著放假時間組織了一次聚會,方華和蘇琳都到場了。
蘇琳像個沒事人一樣在KTV里瘋來瘋去,誰唱她都要插一嘴。
而方華在我們男生的一再拷問之下承認了自己又戀愛的事實。
異地戀,一個在北京,一個在上海,是學車的時候認識的。
一哥們百度后起哄說:“哎呦,北京到上海的空中距離為1084公里,鐵路距離為1463公里,高速公路距離為1262公里,你這可是所愛隔山海啊。”
方華苦笑著不說話了,他偷偷瞄了一眼蘇琳。蘇琳還在唱歌,跟那時候一樣愛折騰,永遠不會疲憊。
我們都喝了很多酒,酒瓶子在地上滾來滾去“乒乒乓乓”的。
有人說大學就是喝不完的酒,吹不完的牛逼。
有人反駁他說“最愛吹牛逼的不就是你嗎?”
然后大家吵起來,爭起來,有人哭了,有人嘲笑哭了的人,然后自己也哭了。
方華也喝多了,我拖著他走出去,蘇琳跟在后面。
“對不起。”方華停了下來。
蘇琳也停了下來。
“對不起。”方華轉過頭。
“哦”蘇琳笑了笑,“沒事,我沒怪你。”
“我是說,沒跟你考去一個城市。”
蘇琳一愣,又搖搖頭,“拜拜。”她揮揮手。
一路上,方華一句話也沒說,快到家時他蹲在地上把一晚上喝的酒都吐了出來。然后“嗚嗚”的哭出來,我第一次見他哭,從此他在我眼中再也不是“學霸”這個簡單的符號了。
他叫我的名字說:“我發現我還喜歡她。”
我扶著他上樓,他又說:“是我對不起她。”
男生們總是在做錯事,喜歡誰了就馬上去追,追上了就拼命承諾,承諾了就拼命去實現,最后男生們發現人總是斗不過天,于是捶胸頓足悔不當初。
我回去時,蘇琳還站在路邊,一個人默默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跟她打招呼“走吧,去吃點飯。”
她跟著我到了我們畢業前去的那家餐廳,當時剛開業人聲鼎沸的,兩三年過去了,現在生意清清淡淡的。
“你有什么打算?”我問。
蘇琳笑嘻嘻的說:“你怎么總愛問別人有什么打算。”
我一時語塞。
“你們做什么事都是打算好了才去做嗎?”她又問,看了看我又補充“你們男生。”
“可能是吧。”我不確定的回答。
“哦,這樣啊”蘇琳眼睛低下了,“那他也打算好了要跟我考在一起的。”
我揉了揉她的腦袋。
“王八蛋!”
蘇琳哭了可是哭了的蘇琳還是蘇琳。
“老板!你放那么多辣椒干什么,你故意讓我沒法吃是吧!”
我拖著她往外走,連連給老板道歉。
“老娘告你信嗎你!”
方華沒有留在省內,蘇琳也沒有學法律,方華也沒有像他說的那樣接受不了異地戀,蘇琳也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么無堅不摧。
實際上我們都是最普通最普通的人,我們對抗不了命運,也預測不了前途,所以我們滿面愁容的向前走,去尋找那個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的陪我們走完一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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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系列故事《離你最近的遠方》。那些美好和承諾已在歲月里積灰;悲傷和失落在經年中沉寂。想看所有關于青春,關于過往的感人小故事請關注我,每天準時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