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九境成丹萬骨枯 《目錄》
秋涼微雨。
一聲梧葉一聲秋,一點芭蕉一點愁,三更歸夢三更后。
云七酒早早便起了身,曲姐見她起的極早,勸她再睡些時間,這下雨天睡覺最為舒服了。
“曲姐,幫我打些水送來吧。把石頭和伴情喊起來!”
見她并未聽自己的意思回到床上,曲姐也沒再說什么,應(yīng)了聲是,便走開了。
不是不想睡,而是睡不著了。昨夜她收到紅月的來信,說是云七水最近一直有要醒的跡象,問她何時能回來看看。正常來說,昏睡已久的人如果要醒,她該是開心才對,可云七水的傷她心里清楚,這個時候要醒,她擔(dān)心……擔(dān)心是不是回光返照前的清醒。
紅月似乎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沒敢用藥,只先將人從冰棺中移了出來。
李伴情和石頭本還未醒,不過知道是云七酒叫他們也不敢耽擱,皆是匆匆而起,等他們洗漱完到大廳時,云七酒已經(jīng)在吃早飯了。
“師叔。”
“云姐姐。”
“坐吧。”
讓兩人坐下,卻沒讓曲姐再送早飯過來,李伴情與石頭不知她這么早叫他們來有什么事,可云七酒食不言寢不語的規(guī)矩守得極嚴(yán),兩人也不敢問,只愣愣的看著她一口口的吃著早飯。
飯畢。
云七酒帶著兩人后院而去,天已經(jīng)大亮,雨依舊在下。
“學(xué)武之人,勤奮與天賦,心性都極為重要,日后你們二人需每天都在這個時辰起身練功,不論晴雨冬夏,不可耽誤,石頭可以先跟著學(xué)習(xí)一些內(nèi)功心法,強健體魄,補缺你這些年在外所受的肌氣虧損,伴情你天資不錯,只是開蒙正骨較晚,學(xué)起來不比小孩子的靈透,但只要勤奮,再過些年,武功當(dāng)在絕大多數(shù)高手之上。”
“師叔,那我要先練什么?”
“你想學(xué)什么?”
“穿蒼指。”
他一直記得鶴清風(fēng)曾說過的話,云七酒的穿蒼指已練得出神入化,連師祖也未得如此境界,但昨天與程可堪比試之中,他并未見云七酒用此招數(shù)。
似乎是了解他的心思一般,云七酒轉(zhuǎn)身看了看,指著那院中池塘邊上的幾棵柳樹道:“你覺得我可以打穿幾棵?”
“呃……。”
李伴情不敢亂猜,萬一猜的太多她又打不到,豈不是尷尬了。
“二棵,最多三棵半。”
林夭華從柳樹出來,仰頭把碗里的白粥一口氣喝完。
“你怎么起這么早?”
”曲姐去叫人的時候我聽見了,反正我也沒什么事就跟過來看看唄,這不,順便還從廚房順了碗粥連早飯都吃了。”
她嘴里說著,手上來回在自己身上摸了一遍,最后扯下自己頭上綁發(fā)的橙色發(fā)帶,三兩下將那粥碗捆在了柳樹上。
“這是第四棵樹,你要是能打破這粥碗,我就算你厲害。”
她把碗綁在第四棵柳樹上,想打破必須使內(nèi)力先穿透前三棵而威力不減,而每棵柳樹之間的距離并不算近,考驗的不只是內(nèi)力。
“如果我做到,你就答應(yīng)我一件事,怎么樣?”
“什么事?”
“放心,小事。”
云七酒笑意漸深,林夭華眼峰一轉(zhuǎn),將那碗轉(zhuǎn)到了柳樹的后面,道:“好,只要你能打破這碗,小事就小事。”
“林姐姐,你耍賴,那個碗是放在前面的。”
石頭看到了她的動作,出聲鳴不平。
“小石頭,你云姐姐現(xiàn)在要跟我打賭,我耍賴又怎么了?她都沒意見,你就不用操心了。這么遠(yuǎn),你以為放前面她就能打破了嗎?我……”
她話未說完,云七酒揚指一彈,只聽“啪”的一聲,嚇得她一個激靈,低頭去看,那碗的正中一個拇指大的洞明晃晃的昭示著,她這賭打輸了。
“小姐,前廳有位孟公子找你。”
靖兒慌慌張張的從前院跑來,邊跑邊喊,差點沒摔倒,云七酒上前扶了她半把,道:“你慢慢走過來說一樣的,不用急。”
“是,是,曲姐說是貴客,讓我馬上來通報。”
“孟公子?只有他一個人嗎?”
“是。”
孟公子?云七酒心里將這三個字又念了一遍,瞬間猜出了來人是誰?再看林夭華,早不知道什么時候溜的沒影了。
前廳位上。
一位二十五六歲的黑衣男子正襟端坐著喝茶,舉手投足皆是溫雅有禮,他的皮膚很白,卻也不是那種病態(tài)的蒼白,眉毛不濃不淡,眼睛不大不小,鼻唇也皆是平淡,但合在一張臉上,卻尤為出彩,不是俊,也不是美,就是那種令人極為舒服的好看。
林夭華一直覺得孟赫生的好看,就是這個意思。
“云姑娘。”
見云七酒過來,他彬彬有禮的起身行禮。
云七酒淺淺的還了一禮,請他坐下。
“孟公子這么早來找我?可是有急事?”
孟赫點了點頭,道:“不是急事,只是姑娘曾與我無鏡派的生意有了著落,既有了確切消息,自然應(yīng)當(dāng)最快通知姑娘。”
她曾通過林夭華讓孟赫查云父云母的身份,現(xiàn)在看來,是查到什么了,而且,能讓孟赫親自大早上就跑過來的消息,想必,應(yīng)該不是什么小消息。
“孟公子,請說吧。“
“為了方便敘述,在下會直呼貴堂名諱,多有得罪,請姑娘海涵。”
他一向守禮遵規(guī),直呼已逝前輩的名諱并不是他平日中會做的事情,提前報備也是為了不讓云七酒心中有芥。
“好,你說。”
“二十多年前,劉雪屏是晉國有名的用毒高手,她當(dāng)時名為雪花仙子,當(dāng)時江湖的第一美人,猖狂狠辣,殺人如麻,在當(dāng)時的江掀起了一場又一場的腥風(fēng)血雨,攪得晉國當(dāng)時不得安寧,為了殺掉她,不只江湖中人,就連朝堂官府之中,也派出了不少高手將軍專門前去阻殺她,可無一例外,他們都成了雪花仙子的手下之鬼,但不知為何,她沒過多久又從江湖之中突然消失了,沒有人知道她的行蹤,她就像自己當(dāng)時的名號雪花仙子一般,憑空消失了。
許多江湖中人懷疑她是被官府捉拿入獄,為了確保她必死無疑,當(dāng)時晉國大大小小的牢房都被那些江湖人翻了一遍,就連防守最為嚴(yán)密的刑部大牢也沒放過,可見雪花仙子令人產(chǎn)生的恐懼已經(jīng)到了如此地步,不見其尸,絕不罷休。話雖至此,但自始至終,他們終究還是沒有找到雪花仙子的尸體,但她也再沒露過面,江湖之中,從此便沒了這個人。我小時聽家?guī)熣勂鹚€尤為可惜,說是那雪花仙子確是個極美的女子,且心智武功皆是不低,雖手段狠辣,但殺的大部分都是些惡人,只是江湖陰險,惡人有羊皮,她卻以真面目示人。“
他話落,語中依然有婉惜之意,云七酒雖早知父母可能不是尋常夫婦,但聽到自己溫和淑嫻的母親之前居然是這么厲害的人物,依舊有些無法相信。
“那……那我父親呢?”
“云老先生的身份我們暫時沒未查到什么,但姑娘放心,無鏡派既收了酬金,定當(dāng)做到所承之事。”
“如此,多謝孟公子了。”
她拱手謝了孟赫,似乎有些喘不氣來,她的母親既不是普通身份,想必父親的身份會更加難以預(yù)料,滅門之禍究竟為何?
母親一定知道。
見她神思憂慮,孟赫知道她一時之間難以接受這些事,拱手向她道了個禮,轉(zhuǎn)身離開了大廳。
誰知剛出站沒幾步便被人攔了下正著。
“這么早過來,就是為了避開我吧?孟大當(dāng)家。”
林夭華叉著腰上前,臉上諷意依舊,似乎還有些氣憤,而孟赫見到她,似乎有些意外,但他對于意外的表現(xiàn)方式,也不過是瞳孔微動,便也沒了其他表情,但只是這一動,林夭華也看了出來。
“怎么?知道我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這個時候看見我很奇怪?”
“讓開!”
他語氣不改,林夭華卻聽出了幾分怒意。
“你既然不想見我,干嘛親自跑過來?寫封信送過來或者讓齊陵麗王夢閑來不是一樣嗎?”
見她堵著路不讓,孟赫轉(zhuǎn)身就想從她旁邊繞過去,沒錯,他本來是打算讓齊陵麗跑一趟把事情給云七酒說清楚的,可知道林夭華住在云宅后,他鬼使神差的決定了自己來,但決定之后他立時便又后悔了,但手下人都在,他已經(jīng)不好再反悔,只能趁著大早上天還未亮便冒著小雨跑了過來,就因為他知道,林夭華總會睡到很晚很晚。
但他今天失算了。
因著云七酒喊李伴情練功,林夭華被吵醒了,起的真心早。
見孟赫繞過她就打算走,林夭華扯住他的袖子就擋在了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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