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戰爭是無情的。
在電影《辛德勒的名單》中,那些灰白交織的鏡頭下,小女孩那一抹鮮艷的紅,就像一捧滾燙的鮮血,在四處流動,仿佛要把整個畫面溫暖,就像是萬物復蘇的早春一般。
當時克拉夫正在屠城,辛德勒在山頭,看著腳下四處奔跑的猶太人,聽著四起的槍聲,畫面是從遠處拍攝的克拉夫城。
一開始,在為他們不公的命運和刺耳的槍聲而心灰,心灰的是在他們這樣有“神”存在的地方,“神”怎么對他們選擇了盲目?更心灰的是作為人類,是什么把稚嫩的心磨成如此的粗糙和坑洼。
我們口口聲聲的人道和人性呢?不斷不斷地自己,到底是什么,能讓人變得如此殘忍!
斯皮爾伯格在拍攝這個故事的時候用的是黑和白,就在那樣一個心都欲哭無淚的場面,一個黑白的凝重的畫面,但是這個小女孩卻一身紅的出現。
她并不顯眼,那不是耀眼的紅,即使紅,也紅得深沉,以至于一開始我沒有看到,但是當我看到的時候,那黯淡無光的紅卻讓整個畫面像被光芒罩住一般。
暗紅色的衣袖中伸出一只柔弱的小手,上方有一只粗壯健碩的大手,正在堅定有力地挽起小手向前行走,仿佛充滿希望與對這個世界保持著最美好的幻想。
終究,戰爭就是戰爭,小女孩最后死去的那一刻,無論她經歷了怎樣的磨難與恐懼,想必依舊是對這個世界充滿眷戀吧?
02
慰安婦也是一樣。
她們在戰爭期間受盡各種難以想象、難以啟齒的虐待,其中大部分當時就被折磨至死。少數幸存者即便僥幸逃生,也是落得傷痕累累,甚至終生殘疾。
在煎熬中,她們日盼夜盼終有一日能重返家園。然而當她們歷經艱辛回到故鄉,等待她們的卻并非同情,而是無休止的歧視,侮辱和排斥。
她們滿心期待的想要見到家人,想回到那個朝思暮想的家里,可以蜷縮一下行走了大半生,已經疲憊不堪的身體,想要與家人擁抱在一起,然后聽他們呢喃著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卻不知,在“家人”華麗的外皮下,卻藏著世間最鋒利的刀,那么用力的擁抱卻被扎的遍體鱗傷。
于是,大部分的幸存者對她們自身的遭遇選擇了沉默。
慰安婦是個沉重的詞匯。明明是日本侵略者留下的罪行,卻讓受害者背負了一世罵名。
慰安婦的群體很龐大,數量之多,多到有20萬之眾。然而,世間冷漠的刀子,在短短的幾十年里,生生的把這二十幾萬人一刀一刀的殺死。直至現在只剩下二十幾位孤獨老人在這個他們本該以為善良的世間,孤獨的喘息著,過完依舊無依無靠的余生。
當光陰慢慢劃過,時間漸漸的撫平傷口,這些經歷了常人無法想象苦難的老人們,或許已經逐漸忘記了那些不堪忘記的恐怖夜晚。
而我們卻突然良心發現,想要給他們一個安詳的晚年,好以此來彌補那些罪惡之人所犯下的罪惡帶給她們的傷痛。但是我們每一次秉持著所謂“善意”的打擾,對于她們來說,都是一次不堪回憶的慘痛經歷,那些殺死自己親人的惡魔仿佛會再次張牙舞爪的出現,蹂躪著原本該冰清玉潔的身體。
“這一生過后,再也不想投胎了。”
「慰安婦」是日軍的罪行,是該被銘記的戰爭創傷;但這詞不僅是符號和歷史,更是那一個個活生生的受害者。
03
沒有燈光,沒有悲傷的音樂,只有樸實無華的鏡頭,和那些臉上刻畫著歲月痕跡的老人在零零碎碎的絮絮叨叨著。
沒有憤怒,沒有悲傷,甚至當鏡頭中那位日本年輕女孩拿著已經老去的日本軍人照片給一位曾經的「慰安婦」看時,老人笑了:「日本人老了,胡子也沒有了,以前是有胡子的。」
原本我們所以為老人看到照片時,必然會情緒激動,或者落淚的畫面,都沒有發生。她們只是突然的笑了起來。笑的讓我們無地自容。
這本該是一部沉痛的紀錄片,卻在片中聽到了親身經歷過那些磨難的老人們發出的笑聲。
“這世界這么好,現在我都沒想死。這世界紅紅火火的,會想死嗎?沒想的。”
或許源于歷史的原因,我們腦海中只剩下了慘、怒、悲,以及對日本侵華罪行的控訴,于是在我們自以為是的想象中,她們應該是要我們不能忘記歷史。
但是她們沒有,甚至韋紹蘭老人拿著很少的低保,觀眾都會擔心她這么多怎么維持生活時,她說的卻是:「會用就夠了。」
她們生活得并不好,年紀也大了,幾乎都在鄉村,每次有人來村子里采訪、送東西時,村里人都會指指點點,但她們還是活著。我們也不必去贊頌她們在堅強地活著。堅強地活著是因為心里苦卻咬咬牙,但她們也許并不需要很堅強才能活下去。
這世間的冷漠,是最鋒利的刀子。只是再鋒利的刀也抵不過歲月的摩挲。
“這世界真好,吃野東西都要留著這條命來看。”
- END -
「納蘭央措」,裝作有態度的文藝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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