責任、使命、親情讓于偉忠下定決心,繼續調查諸多迷案。第二天他只身到中原某大學附中找到楊秀峰。楊秀峰青少年時期,在孔廟小學就讀時,與謝先、陳國清、陳青巖、楊秀玉等是同班同學,都是于偉中的學生。1938楊秀峰被校選為精英少年隨校南遷輾轉漢鎮、渝都,后在渝都就讀初高中,留校。楊秀峰是楊秀玉之弟,但起初兄妹倆各奔東西,況且都不知道楊慶典就是他們的父親。現在楊秀峰夫婦在中原某大學附中教書,和于偉忠愛人是同一個學校。于偉忠知道楊秀峰家住教師家屬院二層小樓,只是多種原因兩家聯系不多。
于偉忠敲楊秀峰家門。楊秀峰開門,一看是于偉忠,非常驚訝,上下打量于:“啊?于老師!”他慌忙請進,讓座,“咱們近10年就沒有見面了。”
于偉中落座:“是呀,渝都解放前夕,你提前回鄭州了,后來我隨軍又回華西。”
楊秀峰說:“其實,您家師母和俺在一所學校,只是不在一個小區住,你的女兒秋葉也和俺的孩子一班。”
于偉中不動聲色問:“哦。你有幾個孩子?”
楊秀峰遲疑一下:“兩個。”
于偉中笑笑:“學生比老師躍進。都多大了?”
楊秀峰回答:“大兒子叫抗利,女兒叫抗美,都十來歲了。”
于偉中歉意:“我也回來幾次,沒有多停留。也知道你在這兒住,是我官僚,孩子這么大了還不知。”
楊秀峰擺手:“您當官忙,我是個教書匠,也不愿意和人接觸。”他乜斜于偉中一眼, “還沒有見師母吧?她身體好像不太好。”
于偉中傷感地說:“是的,生秋葉時,我不在她身邊,又沒有人照護,得了類風濕。”
“哦,這病纏人。”楊秀峰轉移話題,試探問:“您怎么這時間回來?”
于偉中沒正面回答:問他要調查的問題:“你還記得渝都白公館軍警大逮捕我們中學老師的情景吧?”
楊秀峰皺眉回憶:“記得。文一周校長被撤職、周修齊老師和你、陳國清都被捕了,中學解散了。”
于偉中扯到正題:“你知道吧?抓我們的那個高個子軍警班長就是你父親楊慶典!”
楊秀峰警惕起來,似乎不愿承認,至少不愿提起楊慶典是自己父親:“于老師,您今天來我家怎么說這事?他是我父親嗎?他不是死了嗎?”
于偉中一愣怔,而后又沉痛道:“是的,他死了。他的女兒、女婿也死了!”
楊秀峰哭起來:“我姐、姐夫哥死,我都知道:只是怕母親知道:我沒有回去。”
于偉中追問:“你母親在哪里?”
楊秀峰說:“我回鄭州教書后把母親接到我這兒,一直跟著我,今天星期天和張艷到金水河坡挖野菜去了。”
于偉中說:“哦。你這樣瞞著母親也不是長法呀。”
楊秀峰顯得淡定:“老實說:我姐、哥活著我也不愿沾他們的光,死了我也不愿哭他一陣子。”
于偉中緊盯楊秀峰:“可是,你外甥,你要管呀。”
楊秀峰反問于偉中:“我外甥叫什么,在哪里?”
于偉中盯著楊秀峰:“他叫謝弘,你姐姐死時托付艾靈了,結果沒多久被人偷走了,從此沒信兒,不知死活。謝先投井自盡,遺囑宋名書記和我幫他尋根。”
楊秀峰皺眉,低頭沉默片刻,而后抬頭:“我兒女雙全。他有兒無兒跟我無關系。”
于偉中將信將疑而又顯得無奈,心想:“難道楊秀峰也不知道謝先兒子的下落?”
于偉中辭別楊秀峰,回家路過金水河岸。河岸上,柳樹、榆樹歪歪扭扭地長著。楊抗利在榆樹上折著掛滿榆錢的枝子,扔下。于秋葉、楊抗美在樹下捋著榆錢大把大把地往嘴里捂著吃......
楊抗利是楊秀峰之子,在中原某大學附小就讀,與于偉忠的女兒于秋葉是同學。其妹叫楊抗美。三人的年齡都在10歲左右。于秋葉看到父親于偉中走過來,欣喜、羞澀又感到陌生,瞪大眼睛捂在嘴里的榆錢忘記了咀嚼……于偉中彎腰拉著于秋葉:“葉兒,爸回來了,走,回家!”于秋葉點點頭,嚼著榆錢,淚珠嘟嚕嘟嚕順臉淌。
楊抗利在榆樹上俯視,問:“您是誰?”
于秋葉把榆錢咽下,搶答:“是俺爸!”
楊抗美也在樹下仰頭喊:“哥下來吧,咱也回家!”
楊抗利扔下榆錢枝子,像猴子一樣跳下。于偉中忽然想起了什么,招呼楊抗利:“來,抗利,你們三個比比個頭,讓我看看誰高?”
楊抗利上下打量于偉中,并沒有上前,做個鬼臉,拾起榆錢枝子,拉著楊抗美跑了……
中午。楊秀峰一家五口人在一起吃飯。楊抗利、楊抗美狼吞虎咽地吃黑窩窩頭。而楊秀峰面色陰沉,愣住不吃,也不說話。
張艷是楊秀峰之妻,中原某大學附中教師,她端湯嚷道:“你們這孩子,只顧吃也不叫您爸吃。”楊抗利、楊抗美停止嚼咽,怯怯地望著楊秀峰。秀峰母56歲,楊秀峰母親,楊慶典之妻,卻護著孫子、孫女:“別嚇著倆孩子。秀峰不吃是不餓。”
楊秀峰面無表情,他拿一個饃,盯著楊抗利問:“抗利,最近學校有人問過你是哪里人嗎?”
楊抗利搖頭,怯生回答:“沒有。”
楊秀峰虎著臉:“都記著,今后不管誰問:我們和謝先是什么關系?就說不認識謝先!”
秀峰母把飯碗放下,生氣又傷心:“過去不認你爹,現在連你姐夫謝先你也不讓認了,過你自己呀?”
楊秀峰不理睬母親:“謝先與我們沒有任何關系了。記住,我的兒子在家在學校都叫楊抗利。抗美,你也記住!”
妻子張艷小聲責怪:“你怎么這樣?不怕咱娘傷心?”
楊秀峰堅持己見,自有道理:“咱求的是平安和寧靜。你不想安心教書,讓兩個孩子快樂學習?”
張艷白他一眼,吃飯,嘟囔道:“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