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讀紅樓----一入宮門深似海,誰知賈元春之苦(18)

千呼萬喚,賈府的巔峰時刻終于到來。

從別墅完工,又經歷數月忙亂:添置古董擺設、采買蟲魚鳥獸、排練念經唱戲、百般點綴一應妥善之后才敢向皇上請旨省親。于是,賈妃正月十五元宵佳節歸來。

皇家人出門不易,既然出一次勢必要隆重而謹慎。前幾日已有太監來安排省親細節,如同彩排一般。十四日晚全家都不曾入睡,十五日五更就開始更衣梳妝。一切準備妥當,一等再等。焦急等待時只會覺得時間更漫長。

終于來了,一群人簇擁著金碧輝煌的轎鸞緩緩而來,賈家人忙在路邊行禮。進入省親別墅,看到園中一派富麗堂皇,賈妃卻默默嘆息太過奢華。身處深宮,一切靠自己步步為營,勢必要謹慎周全,她深知這樣的奢侈招搖太過高調,很容易招惹是非。

尤其是一看到賈家為這個別墅題的名字:天仙寶境,她趕忙命人換成:省親別墅。這充分體現了她的謹小慎微,可娘家人卻不曾了解到這位女兒的心思,一切為了排場絲毫不顧忌奢華是否合適。可這樣的省親機會幾輩子不見得遇到一次,能有此殊榮,大概誰家都會傾其所有,大展風采。

先行國禮,有官位的家人,即使是爹娘祖母也必須向皇妃行大禮。國禮之后才是天倫親情,元春更衣后來到賈母房中,才終于有機會和多年未見的至親家人說說話。可一見面卻是淚雨婆娑,無語凝噎。

皇家是別人眼中的至尊榮耀,在元春眼中卻是:見不得人的去處。只因一入宮就再也難見親人,即使相見,親人間也已君臣有別,親密不在,與父親相見都只能隔著簾子對話。

她羨慕田舍之家,雖然布衣粗食卻全家在一起盡享天倫之樂,現在的賈家雖然富貴至極,對她來說卻是家人分離,終是無趣,幾度淚如雨下。沒人比她清楚,宮中的生活并非別人眼中的逍遙自在,一入宮門深似海,想要自己在宮中安穩,想要維護娘家的利益,都絕非易事。元春身上也負擔了很大的壓力。

游園中得知園中各處的牌匾都是寶玉所題,賈妃高興不已。賈政在上回考寶玉時,明明罵他題的都不好,可還是聽取了寶玉的意見。只因元春身為長姐,她入宮前一直親自照顧寶玉,教寶玉念書識字,即使入宮也一直叮囑家里好好培養寶玉。這次賈政也是借機讓元春看到寶玉的進步,討她的開心。

賈妃根據各處的題字,稍作改動,親自賜名各館,并讓家中的姐妹及寶玉為各處寫詩,每個姐妹只寫一首,卻給寶玉布置了四首。從寫詩的環節就可以看出幾位年輕人的才華差異。

李紈勉強做一首,探春稍強于迎春和惜春,但三人都比不上寶釵、黛玉二人。寶釵早早寫完,還不忘提點寶玉哪處用字不妥,幫他出主意;黛玉早就想著今日大展奇才,誰知就布置了一首詩,她難以施展悶悶不樂,索性隨便做了一首;寶玉要做四首難度較大,遲遲沒寫完。黛玉跑去悄悄幫他做了一首。

元妃看完幾位的詩,夸贊黛玉和寶釵的詩比自家姐妹更高一籌。而寶玉的四首詩也令元妃喜之不盡,稱贊不已。其中黛玉代筆的那首更是四首中最好的。可見黛玉的功底真的略勝一籌。

一天的安排滿滿當當,元妃意猶未盡太監卻來提醒該回宮了,她戀戀不舍又落下淚來。臨走之際不忘賞賜眾人,還叮囑再也不要為了省親如此奢華浪費了。

浩浩蕩蕩準備了一年多的省親工作,真正只用了一天。從籌劃建設到結束后收拾妥當,全家上下筋疲力盡,這場面子工程終于告一段落。

這座華麗高貴的省親別墅不久后更名大觀園,園中的美麗景致與年輕的少爺小姐們相得益彰,它已變身為一群少男少女的青春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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