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夢里夢到的人,醒來后就要去見他。
就像在每一個回老家的日子里,你總是會不自覺地出現在我的夢里。夢里的你還是那個白衣飄飄的翩翩少年,我也還是那個固執得讓人心疼的姑娘。我們還像以前那樣嬉笑打鬧,關系絲毫沒有因為身份環境的變化而改變。但是夢終究只是夢啊,那樣美麗的場景終究只是虛構。但是為什么明明知道都是假的,為什么還是會在每一個你闖入我夢里的寂寥的夜晚和清晨,忍不住悵然若失呢?
事實上,我們已經整整三年沒有見過面了。
此刻的你,可能正坐在CBD里某個豪華氣派的辦公室里,你的辦公桌上干凈整潔,上面擺著幾盆嬌翠欲滴的多肉植物。你工作的時候嚴肅認真,是的,你是個對工作認真負責的人。但偶爾,你也會感到疲憊,你為自己泡了一杯咖啡,踱步到了窗前。樓下是川流不息的人群,每個人都步履匆匆,帶著或焦急或喜悅的神情。偶爾你也會發呆,想起從前的過往,只是,我也不知道,我會不會出現在你的過往里。
你知道的,我們曾經有過長達十年的友誼,友達之上,戀人未滿。
我們相識于2006年,熟識于2009年。你讀了重點高中,進了重點大學
,一路順風順水。而我中考落榜、高考落榜,最后進了三流大學,但好歹讀的是自己喜歡的專業。看似毫不相干的理工男和文藝女,卻有著說不完的話,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
至今仍然記得那些年的除夕夜,2010年、2011年、2012年,每年的除夕夜你都會打電話約我出去玩。我們在我家門口的那條公路上一直往前走,走著走著就走到了集市上。大過年的又是晚上,集市上的人并不多,只有些像我們這樣無聊出來閑逛的少男少女罷了。我們一邊走一邊說些有的沒的,來打發無聊的時光。集市的盡頭通著一條燈火闌珊的小路,多少年過去了,我仍然記得那條路上厚厚的塵土,汽車“突突”排放的尾氣和車燈照在人身上那刺眼的光。
那時候的風冷颼颼的,天是真冷啊,但那份記憶卻很暖,以至于我現在想起來還是會覺得溫暖。記得有一年除夕夜你沒有給我打電話約我出去玩,時鐘敲到12點,新的一年來臨時卻收到了你的祝福短信。我還是忍不住質問你為什么沒有遵守約定,也許在你看來,和朋友出去走走只是臨時起意,但在我的心里這已經成了一件很重視的、不忍被褻瀆的事。真的,我不忍心它被忽視和遺忘。
如果以后,我的孩子告訴我:媽媽,每年我都會和我的好朋友相約做一件事情。只要合情合理,我一定會支持鼓勵他。這個世界很現實,我們越長大就越會發現它的不美好,我想讓我的孩子在還沒有感受到現實的殘酷之前,內心里多些美好的記憶。因為我知道,擁有這樣一份回憶,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和記憶都和你有關,你說,叫我怎么忘呢?
2013年的時候,我經歷了一次痛徹心扉的失戀,那次失戀給我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我的精神狀態很不好,整日以淚洗面,體重也降到了前所未有的輕。我像祥林嫂一樣一遍遍訴說著從前,也是你在我身邊一直陪著我,不厭其煩地安慰我。我知道你是個不善言辭的人,但為了讓我走出來,你真的付出了太多太多,而那些感動,我一輩子都會記得。
有時候我想,朋友之間可能也有一個磁場,志趣相投的人總是相吸的。
你是我的情緒宣泄口,我對你很放心。
后來,我遇到了一個很合適的人,合適到我都決定把自己嫁了。但我深知:結婚后我們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相處的毫無顧忌了,終有一天,你也會找到適合你的人,你會有新的生活和圈子,我們之間的友誼,其實就是一個漸行漸遠的過程。
最后一次見你,是在2014年4月繁花似錦的南鑼鼓巷。我們穿梭在一條又一條古色古香的巷子里,陽光正好,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花香味。我們像往常一樣聊著日常,氣氛看似和從前一樣。但敏感如我,那種細微的差別又怎會感受不到呢?
就像《半生緣》里,曼楨對世均說得那樣:我們再也回不去了。是啊,我們也回不去了,永遠都不可能回去了。
2015年元旦,你也結婚了。那時的我正在家中待產,我聽著遠處傳來的炮竹聲,心里有說不出的悲涼。
我說:你結婚了,我覺得自己的整個青春都結束了。
你回我:你結婚時,我也有這種感覺。
從2006年到2016年,我們一起經歷了初中的無知、高中的懵懂、大學的迷茫和初入社會的無所適從,我成長中的每一步都有你,我們共同擁有的記憶那么厚重,叫我怎么能忘呢?
有時候想來,也許我懷念的不僅僅是你,而是那段我們一起成長、共同擁有的最寶貴的時光。因為那是我最恣意、最無畏的日子,因為有那些日子,我才真切地體會到了什么叫活著,也是在那些日子以后,我才明白了以后要怎樣生活。和那些鮮活的日子比起來,往后的生活都暗淡了許多。
只是再也回不去了,我的生命雖然依然精彩,但不再有你,還是像有個缺口一樣遺憾。
也許我只是你浩如煙海的人生中不起眼的一粟,但于我而言,你卻是照亮我人生最亮的那顆星。
謝謝你來過我的生命,豐富過我的生活。
別來無恙,你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