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看來,生命的腐朽, 是我自己將自己拉入深淵之中。
凌晨三點的手機藍光里,我再次被羞恥感溺斃。
這不是第一次在欲望退潮后,看著鏡子里那個渾身冷汗的陌生人。他的瞳孔里浮著溺水者的惶恐,手指殘留著觸摸過深淵的黏膩,喉嚨里卡著永遠吐不出的道歉——向被物化的女性,向破碎的自尊,也向十五歲那個在操場陽光下奔跑的少年。
我們總被簡化為意志力的囚徒,可真正的戰(zhàn)爭從來不在下半身。當空虛像瀝青灌入骨髓時,多巴胺的煙花是唯一能照亮精神廢墟的焰火。那些躲在洗手間隔間顫抖的十分鐘,是社恐者在團建聚會時的逃生通道,是996打工人對抗虛無的止疼片,是童年缺愛者在虛擬溫存里笨拙的自我縫合。
真正的戒斷反應往往在情欲消退后開始。地鐵玻璃映出的模糊面孔,忽然不敢直視女性同事的眼睛。最痛的從來不是克制欲望,而是欲望過后,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變成曾經最憎惡的模樣——那個把活生生的人拆解成器官數(shù)據(jù)的掠食者。
但某個濕漉漉的清晨,當我第五十三次清空歷史記錄時,指尖突然觸到相冊里母親種的白茶花。花瓣上凝結的晨露,像極了童年發(fā)燒時她敷在我額頭的濕毛巾。原來身體里除了沸騰的荷爾蒙,還住著會為一只摔碎的茶杯難過整晚的男孩。
戒色不是閹割欲望,而是重新學習注視。看晚風如何把晾曬的床單吹成海浪,看咖啡拉花里天鵝漸次消散的弧線,看十字路口穿校服的少女們大笑時揚起的發(fā)梢——不帶任何攫取的饑渴,只是純粹地見證世間萬物本真的模樣。
現(xiàn)在我會在褲袋里放一顆鵝卵石,當欲望的海嘯來襲時就攥緊它粗礪的紋路。掌心的刺痛在提醒:疼痛是活著的證據(jù),而真正的重生,始于不再用虛擬的灼燒來麻痹真實的傷口。
請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