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聲感謝!敬一杯薄酒!在離開三年后
寫在第十七個記者節的絮語
11月8日,記者節。這是我離開記者這個職業后的第三個記者節。
昨夜下了一夜的瓢潑大雨,半夜三點多醒來的時候,窗外雨聲噼啪,寒風呼號。我倚靠在床上,沒戴眼鏡,視野里一片朦朧與黑暗,我就那么靜靜地聽著窗外,身邊,妻兒正在酣睡。
早起看朋友圈,朋友圈里的舊友新朋,讓我的朋友圈里變成了一場自嘲節,充滿了各類調侃的段子。
沒有俠客行走江湖的年代,仗劍江湖、倚馬萬言成了腦海中幻化的場景,記者這個職業,在很多人的理想中,變成了肩挑道義的代言。2010年,我離開海爾,盡管只要繼續待著,肯定會有一個更高的職位和更好的待遇。但出于對一味追求銷售額、追求投入產出比的工作氛圍的厭惡,以及內心對于記者行業的羨慕和追求,還是讓我毅然決然離開了海爾,并在幾個月之后,機緣巧合進入了鎮海區新聞中心《今日鎮海》報社。
初進報社,便有幸接手了朱楓烈士事跡的連載漫畫,自知畫的不好,也從未奢求能得過什么褒獎。事實也正如自己所預期的一樣,發出之后,渺無音信,木有回響。后又接手《新鎮海人》版面,滿懷熱情,每天大街小巷的串。稿子或許不好,但一點一點在進步,但末了,在版面成熟之后,還是為他人作嫁衣裳……過去時光,孰是孰非不去言說,只是那段時光里,我曾用心想盡自己的光和熱去拯救這個社會,去照亮社會的某些角落,末了卻發現,自己才是需要被拯救和照亮的那個弱者。
在一個過于官僚的機構里,遇見了一些不好的人和事,但也被一群好哥們、好兄弟、默契十足的“飯搭子”們一直默默幫助。盡管在新聞中心的三年半時間里,時常處于被打壓在底層無法動彈,被排擠在邊緣無法發稿的尷尬境地。但內心對于記者這份職業,依舊是熱愛的。對朋友間的那些幫助,依舊是珍惜的。
我很感激那三年的時光,重壓之下的每一點成長,都彌足珍貴。
曾經跟隨著一位打工者,去他租住的家中拜訪,比我年輕的他,已經是三個孩子的爸。他的雙手粗糙皸裂,他的眼神時而渾濁時而明亮,我說你為何選擇這樣的生活,他說生活從未給過他選擇。我永遠記得,他的床頭,有一本普希金的詩集,書邊已經磨損卷起,他說那是他最愛看的一本書,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睛里有光。
我去過鎮海最臟亂的出租房,鉆過氣味污穢不能呼吸的工棚,見過很多外來務工子女的笑臉和悲傷,跟很多打工者蹲坐著一起吃過飯,也無數次出入在工地、車間和流水線上。見過比我父親還年長的打工者在工地扛磚的心酸,也和小我十幾歲的年輕打工者聊過為何他的發型那么多彩張狂,我見過出租房里賣身的流鶯聊起身世時的痛哭流涕,也經歷過城管執法中被小販持刀追砍時的害怕和震撼……
我收獲了很多打工者的感謝和笑臉。
我從未收獲過任何一個獎項。
我只想說聲謝謝,在離開三年之后,向每一位我曾經的采訪對象,只愿你們,都獲得了自己想要的人生。
我至今記得沿江路上的一堵舊墻上,有月季花怒放,每一次路過時,心情都會開朗。
我離開的那個初夏,沿江路上的灌木郁郁蔥蔥,而我再也沒有回頭。
歲暮天寒,愿還行走在那條路上的所有朋友,心有所持,溫暖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