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6月21日 周二 陰
我回宿舍的時候欣爺的桌上空空如也。
是的,她走了。
然而她走的時候我并不在,我有點生氣但是也無可奈何。因為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擅長告別的人總是不辭而別。
我趴在她桌子上小睡了一會兒,安靜的聽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昨天去畢業生晚會的路上……
我和欣爺打岔,“要是我在晚會上哭死,你們一定要拖我回來!”
“我都不打算去的啦~”欣爺白了我一眼,“有那么嚴重嗎?”
“你們這幫鳥人居然還敢把我一個人留在這么悲痛的場合,真是很辣雞了!”
嗯,我叫欣爺鳥人,她叫我辣雞。
后來欣爺氣場太過強硬了,這些稱呼她都用了個遍,于是我每天能在“渣渣,智障,鳥人,辣雞,蠢貨,兒子”之間隨意切換。人家大學都是來交朋友的,而她卻是來做爸爸的。有一天我不經意的問了欣爺一句我的名字叫啥,她看著我楞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誒~我就知道,這家伙!
畢業晚會后,人潮散去。人們稀稀拉拉的或走向宿舍或走向路邊的小吃攤,用宣泄或沉默的方式紀念自己的大學四年時光,越到這一時刻越不能說出更多,生怕觸碰到某一個敏感詞然后淚水決堤。欣爺說自己要回家了,我笑著說這么晚了留在宿舍睡吧,她說不要和你擠一張床而且你那么寬。
說實話我的脾氣已經好很多了,不然她真的已經在醫院躺著了。
她執意要回家,我拗不過她。
陪了她一路。
這是我第一次這么渴望送她回家,就好像從此再也沒有機會再見到她。
以前常聽人說,分別的時候還是要用力一點,再用力一點,因為誰也保不準這會不會是最后一眼。 回憶這種事若非共同經歷,還真是排外!欣爺有個喜歡的男生,但是可笑的是他是欣爺在臺灣交換學習時班上教書的老師,交換學期結束后她按約定回了大陸,而老師還依舊在臺灣,甚至我都猜想老師還記不記得欣爺,可是欣爺能翻墻上網在學校主頁的教師500大合照一眼認出他,翻墻上網,搜信息,查活動記錄,實時了解他的最新動態成了她的日常。她就這樣過撐過了兩年半的光陰。參加校競賽買各種考研資料報各種沖刺班,將他作為自己的目標每上升一步都能離他更近一點希望有一天能站在他面前能以同等高度,但是她還是沒能進入自己理想的大學,去年一年的光陰都喂了狗,押進所有課余時光來準備考研卻沒能成功,考研結束后我們坐在一起吃飯,她說,“這一年的時間給我的感覺是有些事就是為了證明我們什么都不是?!蔽易谝慌阅穆犞巿塘艘环贸龅慕Y論是,還是找個人嫁了靠譜些!然后我們四目相對,“哈哈哈哈哈說的好!”
大家唏噓感嘆默默干掉了桌上的十六瓶啤酒,沒有多說一句話……
快走到地鐵口,欣爺一個箭步沖了下去,頭也不回的用甩著的秀發說了句,“回吧!”
“哎!你這個鳥人,爸爸送你這么遠,不給個愛的抱抱嗎?電影里不都這樣演嗎?”我叉著腰站在地鐵口撒潑的罵道。
“想的美。”這是她消失在拐彎處給我的最后一句話。
往回走的路上已經很晚了,路燈昏黃的迷離了我的眼,南工這條路已經修了很久了,大一進學校的時候在修,真搞不懂為什么等到大四我要離開了還在修。停在紅綠燈前,川流不息的汽車在我眼前打著燈光晃過,恍惚間我突然有種時光錯亂的感覺,就像我沒上過大學,從來沒遇見過欣爺。我希望這是我做的一場夢,我才新生入學的第一天,欣爺穿一身白裙子坐在宿舍的木質凳子上,那天下午的陽光正從她肩頭泄下來。
“你是杜寶珠嗎?要去樓下新生處簽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