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沒有打算再提筆,可是又想若當真分別之后,你可以在某個記起我的瞬間翻閱我寄與你的書信。我用的紅色墨汁,你大概看的時候已經被十月的風吹干了,像極一個八十歲老女人臉上的皺紋,干枯、彎曲、丑陋。
你甚美麗,你一向甚我美麗。
我從圖書館偶然借到一本書,才知簡楨這個人。知只有她那冷艷的心才能解開她那血氣方剛、搖曳姿縱的眉目。若不是她的經綸滿腹,才疏學淺的我,又怎會知道書名女兒紅。
如你我的交錯重疊,如不是有媒介撮合。你還是你,我還是你初識那個深陷泥潭把惡當成消遣的女子。
我欲讀完所有關于的她的書。用濁酒敬你,敬昨天,敬我們虛度辜負囫圇的種種。
關于你,我所知甚少。你說得最多的就是你與當初的女朋友是如何相處,她是如何愛你、束縛你的。你的口頭禪與人生信條是離開既永遠,再愛也不回頭。我嘲笑著說渣男都是有共性的。我小聲提醒你,不過是因為你沒有遇到那個非她不可的人而已。你還是不屑一顧的反駁了我。我仿佛間就看到了未來的自己。
其實你本也是我偷竊而來得快樂,或許我愉悅得低調些,上帝也就不會發覺,尋著蛛絲馬跡把它沒收。我一直帶著僥幸,莫須有的篤定。我花了很大的代價,去做實了我這一生都不會有賭運的事實。心存這份不甘,成了噬心的魔獸,身體內自建的圍墻成為它的羈絆。白天他靜靜地養精蓄銳,一到夜里它便開始咆哮,時而焦急的踱步、時而沖撞、時而撕裂的尋找出口。
我試過大量的閱讀,使其通過文字的方法讓他平靜下來;試過提筆來緩解他的焦躁;試過心平氣和的與他談判,最后發現都于事無補。我只有靠酒精麻痹自己,利用渾濁的頭腦給他放出一道光,這是目前最有效的辦法。
出門之前,你總是喜歡對著鏡子對自己一番夸贊。或許是我喜歡你的緣故,我竟覺得你說的都對,但也故作輕松的嗤之以鼻說你自戀。我無數次的偷偷觀察你的眉眼,這就是我喜歡的樣子啊,是那個笑起來就會讓我感覺到開心的男子的臉。
你總是說我心間有化不開的憂愁。其實我一直想問你,在我知道答案的過程中拼命,這是愚笨還是英勇?但我不敢,我怕你說我愚笨。我總是知道你有一天會毫不猶豫的離開,這讓我感到害怕,害怕你日后想起,覺得我是一個愚笨的姑娘。然后笑著摟起懷里的她說:你看,就是她當初愛慘了我。
每次見你都是笑意盈盈,好像對每個人都很熱情,也好像每個人都進不了你的心里。你就像一個無底的深洞,我站在懸崖邊上,遲遲不敢下去探索。漫長的黑暗,我甚至覺得你是我捏造出來的影像。可是打開微信,你如死尸一樣躺在那里。信息仍舊停留在遙遠以前我給你說的一句晚安。
看吧,其實我真的記得,記得相識至今,每一個你讓我心動的細枝末節,那些須臾,擴大了我對你的惦念。
我不是一個好的賭徒,一身愚勇,徒有運籌帷幄的氣勢,而無實際本事。我走過山林和丘壑,一個人熬過無數絞痛的夜,開始慢慢體會你的薄情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很早以前我就說過,我來世間走一遭,是為了玩樂。去體會歡愉,也要直面失去。是游戲的設定,充盈我的感知,我不要為任何人留下來。我沒有告訴你,你是我底那唯一溫暖的火花。
你那里,三月會起風嗎?四月可否有細雨?五月會不會想起我?
你知道嗎?愛意思念交織如萬馬脫韁,慢慢訓練溫順、洗凈、扒皮、抽骨、剁碎,要度過多少劫難。果然是一場痛苦的修行。
安妮在眠空里寫,若因緣成熟,再遠的人都會遇到。攀援不足取,而應耐心培植和澆灌自己內心茁壯的種子,讓它開花結果。
那你說,我們的種子算不算,胎死腹中,哽咽在內臟之間。人與人之間關系的終點到底怎樣算圓滿?對我來說,外面漫天飛雪,想到你,就是一片繁花似錦。
有時,我們愛人,是取悅自己渴望被愛的欲望。所以,你要認真走下去,去做你想做的,我要你去調侃生活,而不是在生命的軸線里俯首稱臣。我認為你做得到。
愿你饒有興致的與世界搏斗,也會知道回家的路。
愿安。
吳星星/親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