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午睡醒來,打開云音樂,隨機播放幾首歌。
還是熟悉的旋律,勾連著過去的一幕幕景況,思緒隨音符飄走…
有那么幾首歌,對我來說,也許意味著一些不同的東西。
因為,聽到它們,我就能想起過去的一些事。
一首《親愛的小孩》總會讓我回想起大一的國慶節,至今為止,仍是我最艱難的一段日子。
似乎逃脫不了九月的魔咒,國慶節像是不屬于我的節日
每年的國慶節都是夏秋過度的時節,季節過度總會讓體弱的我患上流行性感冒,并發頭疼、扁桃體炎、鼻炎等一系列連鎖反應。所以大學前的初高中國慶節,我幾乎都在醫院里度過。
九月末,我滿懷期待地等待著軍訓結束,迎接大學里的第一個國慶節。
可一年年地,無論過程如何,結局總是相似。
9月24日那晚,我的腳意外燙傷,當時沒有經過及時的冷水沖浸處理,硬是挺了一個多小時才等來救護車,火辣辣的燒灼感讓我的面部扭曲而變得猙獰不堪,緊抓著同伴的手,樣子實在遜斃了。
判定為深二度燒傷的我,右腳三分之二的皮膚壞死。
三到四周的恢復期讓我無法下地走路,國慶節近在眼前,卻又一次與我擦肩而過。
家里那邊,就謊稱國慶放了三天假,懶得回去。已買好的車票被我扔進了垃圾桶。
室友將我的床鋪拆下放在地板上,我就躺在那上面靜靜等待新皮膚一點一點地生長。
9月30號,室友們都已經回了老家,我一個人留在了宿舍。整個校園都靜下來了,宿舍里沒有一點人的聲音,而我則會在地板上偶爾翻動一下身子來制造點聲響,好時不時地打破那憋得發慌的沉寂。
躺的久了,渾身不舒服,我就扶著身旁可以扶的東西單腳站起來,拖著椅子去窗子旁坐一會,一樓的視線完全被臨近的另一棟宿舍樓擋住,能看到的只有幾排自行車和幾棵玉蘭花樹。
好久沒出宿舍的我,把頭抵在鐵窗戶上,斜著眼往左往右,想多看一點能夠看到的窗外的東西。
但視線不過移出幾寸,也看不到什么多余的東西,徒勞罷了。
那段時間沒法換衣,上廁所也很艱難,一只腳根本撐不到兩分鐘,從廁所出來往往滿頭大汗,一屁股跌在椅子上半天起不來。
坐在窗邊的時候,我把手機放在旁邊的盥洗臺上,無意間,那首《親愛的小孩》旋律響起:
嗯~~
哼~~
親愛的小孩
今天有沒有哭
是否朋友都已經離去
留下了帶不走的孤獨
漂亮的小孩
今天有沒有哭
是否弄臟了美麗的衣服
卻找不到別人傾訴
聰明的小孩
今天有沒有哭
是否遺失了心愛的禮物
在風中尋找,從清晨到日暮
親愛的小孩
為什么你不讓我看清楚
是否讓風吹熄了蠟燭
在黑暗中獨自漫步…
聽到這樣的旋律和歌詞,淚花不經意間就涌出,在眼窩里拼命打轉,最后還是不爭氣地掉落在手中的捧著的書的扉頁上。
我不去擦拭那兩股涌流,任由它滴在已模糊的書頁上,浸濕一頁、兩頁、十頁…然后再等它自己風干起皺。
當時還發生了另一件事,讓我更加抑制不住內心的傷感。
那幾天,《親愛的小孩》被單曲循環著,本想用看書來轉移注意力的我,結果還是經常看著看著就哭起來,起初還忍著不敢出聲,后來干脆放肆地大哭。
好在是一個人,不怕被人看到。
七天雖漫長,卻還是很快過去了。
室友的到來讓我有了可以說話的人,淚水和時間沖淡了一些情緒,事情在慢慢變好。
記憶與歌捆綁在一起,遇到其中一個便連帶著其他
后來,無論什么時候
一聽到《親愛的小孩》這首歌,一響起它的旋律,我就會想起那幾天的一點一滴。
想起那本被我捧在手上的《張愛玲全集》;
想起陰暗的宿舍里躺在宿舍地板上眼中的天花板;
想起在廁所里抓著搭毛巾的鐵桿艱難起身時酸軟的左腿;
想起從鐵窗里能夠看到的雜亂的自行車;
想起腳上纏著的白紗布;
想起站立時沒有皮膚包裹的血管里的脹痛感...
想起的東西都是晦暗的色彩,讓人有些壓抑,有些悲傷。
我想,無論是誰,都會有那么一首歌,能夠和過去某個角落相勾連吧。
就像我十六歲那天好友給我唱的那首《無與倫比的美麗》一樣;
就像我獨自一人在深夜校園的昏黃燈光下聽著的《let her go》一樣;
就像我曾瘋狂學習彈唱的那首《十點半的地鐵》一樣;
就像我在初中校園廣播里無意聽到的《大約在冬季》卻從此無法忘記一樣…
總有那么一首歌,能勾起我的一些情緒,一些曾經的場景,曾經的色彩,曾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