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一大片花田旁邊的樹下蕩秋千,秋千越蕩越高,高興的唱起了那首《終于等到你》,花田里站著一個男子穿黑色風衣,遠遠的望著我,那么遠,聽不到他說什么,我從秋千上下來走到花田里,那男子也一步步走近,我聽見他叫了一聲小溪,張開雙臂像是要給我擁抱,越靠近陽光越刺眼。揉眼睛坐起來,原來是太陽照進來了,不過這個季節做這個夢也很正常,難道桃花運要來了,不過想想還是愿意用一輩子的桃花運換一個不離不棄的人。”
客廳里外婆在唱《贊美詩》,看見她出來說包子還是熱的,酸奶是昨天晚上從冰箱拿出來的也不冰,洗完了就去吃,在外婆身邊一直讓小溪覺得溫暖的,她走過去抱了下外婆,外婆拍拍她的手說去吃飯吧,剛把最后一口包子塞進嘴里,電話響了,是陌生號碼,她沒接,不一會又響了,外婆說就算第一次打錯了,第二次又打來接吧,她聽話的接起來。
“喂,小溪吧?我是江黃芪。”
小溪回頭跟外婆說,外婆,是個環繞立體聲。她總是把自己喜歡的聲音叫做環繞立體聲。
外婆說,好好說話。
“我來說,你太紳士了,喂,小溪是我半夏,江黃芪是我哥哥,你不記得了?”半夏搶了黃芪的電話說。
“昨天送我回家的你的海歸哥哥,我記得呀?!?/p>
“不是,他出國前念師大心理學的,等我下班帶上我哥晚上竹園村一起吃飯把我哥送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反正我哥愿意?!?/p>
小溪說,送我,你確定我會愿意?罷了,晚上見面說吧。然后跟外婆說,晚上要去面試,外婆高興地說,去吧,捯飭捯飭啊?,F在去寫稿吧,小溪說外婆你什么時候也學會催稿了。
小熊是hr,他跟外婆說,相親就像面試一樣,都是雙向選擇,也分一面二面三面的,要招的人和要面試的人都合適就叫門當戶對,領結婚證就像拿了offer簽了勞動合同一樣……他講自己各式各樣的道理的時候,外婆都認真的聽,就像學習一樣的,每次這個時候,也會不叫熊孩子乖孩子而是叫熊老師。所以當小溪說面試的時候外婆高興的連忙說好。
晚上的時候小溪特意化了淡妝,換上橘色毛衫黑色短皮衣,淺藍牛仔褲,穿上高跟鞋,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笑笑,出門,到竹園村的時候半夏他們已經到了,黃芪紳士的幫她拉出椅子,小溪淑女的說了聲謝謝,面對面坐著突然覺得這張面孔好熟悉,半夏說,你現在想起來沒有。
小溪搖搖頭。黃芪說現在不覺得穿越什么的了吧,沒覺得我是清朝皇族后裔了吧?
小溪笑笑說沒有了,那天回去我沒說什么奇怪的話吧?
黃芪說,說了好多好多,他看小溪不自然地看他,忙說逗你玩的,你沒說什么奇怪的話,只是還給我唱了首動人的歌。
半夏在旁邊煩躁托長音的叫了一聲哥,能不能讓我說兩句,你倆就像久別重逢一樣,黃芪寵溺地摸摸她的頭說了句,食不言寢不語,半夏抱怨,你又這樣,兩個標準,要求別人和要求你自己總是不同。
咱們先點菜吧,黃芪將菜單遞給小溪,說小溪先點吧,不知道點什么就點自己喜歡吃的,小溪點好又把菜單給半夏,最后轉到黃芪手上,一會的功夫菜就上齊了,黃芪特意給服務員說要一杯鮮榨橙汁一杯鮮榨玉米汁,然后自己要了瓶純生。
半夏笑笑,小溪喜歡玉米汁昨天晚上特意給哥哥說了,他竟然記得這么清楚。吃飯的時候半夏不停的說東說西,黃芪偶爾逗一逗妹妹,小溪在旁邊順著黃芪說,她覺得半夏和黃芪在一起說說笑笑就像她和小熊在一起說說笑笑。 ?
飯吃到一半半夏接了個電話說袁心找她有事,就走了,臨走特別囑咐黃芪把小溪送回去。剩下小溪和黃芪兩個人,兩個人倒也沒覺得不自在,黃芪先開口說,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小溪說,只是覺得面熟一時想不起來,黃芪說算了,等你想起來了要告訴我,她說好。
吃完飯下樓梯的時候,一腳踩空,差點摔倒,黃芪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拉進懷里,說了句這么容易跌倒,她抬頭看他,這張英俊的臉好像很久以前見過,黃芪拉著她慢慢下樓,走到一樓小溪這才安心地說了句謝謝,他轉頭看向她,那一刻她突然想起來六年前,她也曾這樣摔倒。
2008年那年春天莫非收到她的告白從南京回來去看她,跟她說對不起,她愛的是晏云,走了以后,她去追,還沒出校門就從臺階上摔了下來,她就坐在地上哭了,很多人站在旁邊看,后來有個學長把她扶起來問她能走嗎?她站起來眼淚不爭氣地直往掉下來。
學長忙跟他說沒事,自己打籃球也扭過腳,他要抱她去醫務室可是她說只讓自己喜歡的人抱,他說那我背你去醫務室,她說我只讓我喜歡的人背。
那一刻黃芪不知道自己是醉了還是敗了,無奈,恰好認識的同學騎自行車從旁邊經過,黃芪說用下自行車救美,回頭無奈看了看小溪,后來黃芪幫他付了醫藥費,又把她送回宿舍。
她因為傷心也沒跟人家說謝謝,沒問人家叫什么,學長走的時候拍拍她的肩膀說了句,熊小溪,沒事的,醫生說你的腳沒事,她眼淚汪汪的抬頭,看見他笑起來淺淺的酒窩,她多希望眼前的這張臉是莫非那張看起來就沒心沒肺的臉,小溪問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黃芪說因為我能掐會算,本來想逗她笑的,見沒效果,只得說看見你剛才掉出來的學生證了,說著將學生證遞給她。
第二天黃芪特意去看她,舍友說家里人剛把小溪接回家了,你現在去追應該還能追上,黃芪追到校門口小溪剛坐進出租,有個男孩子在后備箱整理東西,她喊了聲熊小溪,男孩子走過來說,我姐姐情緒不好,又扭了腳,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一個人待著,您可以跟我說,說著回頭看了一下車里插著耳機緊靠椅背的小溪,小熊這才注意到江黃芪手里的一株玉蘭和英倫風格的信封,他說幫我把這個交給你姐姐,好好照顧她。小熊看著他的背影在心里感嘆,要是這個人做我的姐夫也許不錯,真似古代美男子鄒忌修,八尺有余,形貌昳麗。
那束玉蘭被小熊插在姐姐的青瓷花瓶里,青色瓷瓶配白玉蘭,小溪說他搭配的很好,只是小溪打開那封信的時候江黃芪已經去了英倫,那柳體字筆畫細勁,棱角峻厲,英氣逼人。
熊小溪同學:
如果某一天我從英倫回國,你未嫁,我未娶,讓我們做彼此白首不相離的一心人。不知道命運之神會不會成全我。又或者兜兜轉轉之后站在你旁邊那個人是我,站在我旁邊那個人是你。如此可好?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江黃芪
小溪將那封信捏在手里,心想,這是那天那個學長嗎?可是在我心里只有一個莫非,如果這個是莫非說的就好了。
腳恢復的時候,外婆說要記得別人的好,尤其是人家本來可以不幫你但是幫了你,于是小溪托了很多朋友同學學長,也沒找到這個叫江黃芪的學長,因為只知道名字,無從尋找,后來也就作罷。
小溪并不知道其實那天江黃芪是去給半夏送媽媽做的可樂雞,那天晚飯的時候半夏還給了她一個雞腿,只是她不知道那是江黃芪送去的。她也唯獨沒有向半夏打聽江黃芪。
那封信后來被小溪夾在自己的周歲相冊里。久了也就忘了。自然也就忘了江黃芪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