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墻里秋千墻外道。墻外行人,墻里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
子軒百無聊賴,拖著腮,癡癡看著窗外。白色的玉蘭,漸次開放,散發(fā)著迷人的幽香!不知名的小鳥在枝頭跳躍掠過,舞姿輕盈曼妙!熱鬧是他們的,屋里寂靜的可怕!
與家明認真生氣也是三天了。第一天,他給她電話,說他還是工作很忙,下午有可能出差。她嗯了一聲!怎么了, 不說話!他問,但電話已被掛斷!子軒小腹墜墜地疼。
微信中傳來他的消息,坐高鐵出差了的視頻!她不置可否!晚上十點,安頓好孩子,電話突然響起:應(yīng)酬,喝點酒,很難受,吐了。沒事。她突然覺得厭煩,她生病的時候,你在哪里?她遇到難事的時候,你在哪里?她輕輕撂下電話,撫摸隱隱發(fā)燙的額角。
紅酥手,黃縢酒,滿城春色宮墻柳。第二天一早,送走孩子,子軒打開一瓶2008年的曼雅特 霞多麗干白葡萄酒,轉(zhuǎn)動著晶瑩的酒杯,子軒想哭!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沒有離索,卻很難回到,回到哪里——回到從前,執(zhí)手相看,你濃我濃!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子軒舉起杯子,一飲而盡!這酒還是他們的朋友——郭總送給她的!
02.
在很久很久以前
你擁有我 我擁有你
在很久很久以前
你離開我 去遠空翱翔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微醺中,子軒打開音響,齊秦的歌傾瀉了一地。是的,我的世界那!我的世界不再完整!記得年少時看到一個外國電影,相親相愛的兩個作家,沒有結(jié)婚前,相扶相隨,出雙入對,舉案齊眉!
生兒育女后,女士為了孩子,或者說是被迫留在家里!漸漸地,她看見那個人——那個男人,一點,一點離她而去!怎樣的抗爭,怎樣的努力,都無濟于事!子軒一直一直記得這個故事,結(jié)尾是那么的凄慘——男人功成名就,決絕離去!
不公平,不公平!憑什么生兒育女后,還要承擔如此的分崩離析!這是誰的錯!舉起杯,子軒問上天,問自己!
我的事業(yè)呢,我的另一片天空那?同學們的生活真是多彩,在行長的位置上,有他們,在千萬,億萬經(jīng)理的位置上,有他們;甚至在國務(wù)院的位置上,有他們;而她,什么都——沒有!什么都—沒—有!
03.
爸爸說,子軒,你的學白上了嗎?待你如子的齊經(jīng)理說,你不能丟下你的事業(yè)!可是生病的孩子需要她,一年,兩年,三年,五年,市醫(yī)院,省醫(yī)院,她跑遍了!
大夫,孩子什么時候會好啊?等著吧,等他長大,抵抗力增強,就會好了!一等就是七年!而且是兩個七年,兩個孩子患的一樣病!
她的世界里全是他,他的孩子;他的世界里卻從一個獨自奮斗的世界邁向另一個精彩絕倫的世界!從自己開公司,到走上仕途,從一個沒實權(quán)的副處,到管理一個處事的處長,到一個大公司的副總!
漸漸地,他的時間不再完全屬于她。迎來送往,觥籌交錯,耗掉了他大量的業(yè)余時間,屬于他們的時間。他說,某某市委書記,兩三月都沒有回到家了。某某一天到晚,陪領(lǐng)導,陪客戶吃飯,帶著降壓藥,降糖藥……
也曾經(jīng)去航院當過不到一個月的老師,在孩子不生病的間歇!她盼了好久好久的工作機會,他成全了她!可是一場十年不遇的大雪封路,她的小轎車上路打滑,一星期五天,他開越野車送她三天,她沒遲到;他十點半,還被堵在高架橋上!
她在賓館開招生會兩天。他帶孩子,放羊式的,任孩子吃,任孩子喝。給個手機盡情玩,給個平板電腦盡情看。只要不哭,不鬧!孩子趴在IPD上,他都沒看見!
這樣放羊的結(jié)果是星期一,孩子就高燒不退!還有,視力急劇下降,眼,一眨一眨的停不下來!一千多塊檢查過后,大夫說是短時間看電子產(chǎn)品時間太長造成的,半年不許看電視,看手機。
他給她說,這個家需要你,你能不能再回來,你上個班,成本太大了!
04.
第三天下午,他打電話,語氣輕松愉悅,我出差回來了!子軒肚子還是疼,不耐煩地說,你回來關(guān)我何事。那邊半天不說話。
晚上快十一點,子軒正在客廳看書,聽見鑰匙在門鎖轉(zhuǎn)動的聲音,她合起書本,躲進臥室。
很奇怪,這次,他不再哄她!每天一早,穿戴整齊出去,睡覺時才回來。仿佛沒有看見子軒似的!
第五天一早,小腹不那么疼,頭也好點,不那么蒙,那么想哭了。子軒發(fā)現(xiàn)大姨媽來了。
05.
母親節(jié),上午去健身房,帶小兒練跆拳道,順帶打了一場酣暢淋漓的乒乓球。突然回到二十多年前初戀時,新哥帶著自己南征北戰(zhàn)的歲月,朦朧而又美好!
下午帶大兒補習數(shù)學,緊張而忙碌!間或大悲大喜,與一個青春期的孩子在一起,你永遠是過山車的感覺!你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就掉了鏈子,一切由你來抗!
晚上,萬念俱灰地回來。小兒突然叫你閉上眼睛,不要偷看,子軒敷衍地閉上眼,再睜開,卻是一小瓶香水!
媽媽再閉上,還有驚喜!再閉,再睜開,還是一小瓶香水試用裝。孩子給你噴灑在頭上,耳邊,淡淡地香,迷惑悠遠;媽媽還有呢,突然一瓶迪奧的香水——電視廣告的香水,隨著孩子稚嫩的當當當聲,呈現(xiàn)在子軒的眼前!——他帶著小兒乘坐地鐵,去了丹尼斯百貨買了你喜歡的香水——他說,比一瓶小磨香油貴了不知多少倍!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