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八歲前腦海中關于父親是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起與父親的半片回憶。八歲以后關于與父親的回憶卻如泉水般涌入,反倒不知該如何下筆。思考了許久,能做到的也只是盡量使之不太支離破碎。
作為一個‘離異’家庭的孩子當別人問及時不但沒有半點自卑,相反我會很自豪的和別人提起父親、母親以及阿姨。
我是家里最小的妹妹,哥哥姐姐都年長我八歲,因此從小就養成了一個嬌慣的性子,從來都沒有謙讓別人的習慣。在我心里,別人讓著我是理所當然的,而我無理取鬧也不過是‘不懂事’罷了。可是誰又知道后來因為這慣性的‘無理取鬧’弄得大家身心疲憊。
人在孩童時期記憶總是短暫的,長大后偶爾在酒席間聽姑姑伯父他們提及那時的父親才明白為什么在腦海中找不到任何關于父親的記憶。
那時的父親有著中國的傳統思想,喜歡男孩勝于女孩。心心念念著母親生個‘兒子’。當孩子呱呱落地時,罷手而去。
父親母親一直以來都是吵吵和和,原以為這般打打鬧鬧的也能過一輩子,奈何母親在三番五次的忍耐后終于在一氣之下選擇與父親離婚。離婚后,母親卻后悔了。也嘗試著努力挽回,終歸覆水難收。
父母離婚后,我不但沒有像網上段子說的那樣踢皮球似的被雙方推來推去誰都不肯負責任最后丟給爺爺奶奶。相反,從那以后,我過上了“大小姐”的生活。
至此以后父親給我的愛無人能及,有時候我想,恐怕是將孩童時期的愛雙倍奉還吧。父親給我的愛是‘初高中’時每日中午的飯菜與早晚接送,是冬日嚴寒時的‘火桶’和毛衣,是十指不沾陽春水,是無理取鬧時無限的包容,是生活不知愁滋味。
這看似平常的小事情做起來卻十分不易,比如早晚的接送:六年來,父親因為大大小小的事情有時需要出遠門,可是為了接我放學,大都時候都匆匆忙忙的盡量當天趕回家。而周遭的同學要么是自己搭車回家要么是坐同學的順風車。高中時期學業繁忙,留給我們的空余時間少之又少。鞋子、衣服從未自己動手洗過。當別人提起,父親總為我辯解‘鈴子學習很辛苦,沒什么時間’。學校食堂飯菜難吃,雖不至于難以下咽可我卻不愿意委屈自己,總是草草了之,父親知道后,便每日晚上為我送飯菜。無論嚴寒酷暑,父親總是早我一步起床,為我煮早飯、替我打包中午帶去學校的保溫盒和準備第二節下課后的水果。上大學后,心里對食堂有嚴重的陰影。早前一個月并未去過食堂,無意間同父親提及,父親便在家里準備牛肉、豬肉烘干炒好讓我國慶回家帶去學校,臨行前囑咐又囑咐我一定要吃飯。十一月中,父親又給我寄來兩盒牛肉另外還有托人做的棉拖與棉鞋。以至于有時家中哥哥姐姐教育侄子總愛說“你要聽話點,你可沒有姑姑那樣的福氣。”
人人眼中的父親對我是有過而無不及百般寵溺,人人眼中的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任性胡鬧。既然是重組家庭難免會有磕磕碰碰,一次兩次尚可拋擲腦后,月月如此在心中便會留下傷痕。與父親最大的矛盾是關乎阿姨的‘兒子’。只是阿姨的兒子不是父親的孩子。
有日,在朋友圈內無意間看見伯母在姐姐一條動態下面留言:‘開車,不要玩手機,注意安全’。阿姨無論是在吃穿喝還是在日常生活的其他瑣碎方面待我與她兒子無不一般。我有的她兒子未此有,但她兒子有的我必須有。然而區別僅僅在于這一句‘開車,不要玩手機,注意安全’。再怎么大公無私的人也不能保證任何事情都做到分毫不差更何況‘親生’與‘非親生’。所以,我很感激阿姨她對我的付出,因為我無法做到把她當親生母親而她也缺少那種對我從心底里衍生出的愛。我也并非圣人,目睹她對兒子不經意流露出的真情實意無動于衷心中毫無波瀾起伏。于是因為我的斤斤計較,這芝麻點‘區別’便成為了我與父親六年來的爭執點。六年來,我時刻都在過分計較這‘區別’。只要阿姨的兒子來我家,目睹阿姨對她兒子的噓寒問暖事無巨細的疼愛,我會覺得十分礙眼,心里總不由的想找點茬。回想下這么些年與父親的爭吵無非是“阿姨的兒子生病時不僅給他泡藥還親自為他端到手里”、“每次吃飯給他夾菜”、“為他疊衣整理房間”、“經常親自送他去學校”......在旁人看來這是我的無理取鬧是我的小肚雞腸。看戲人終究不是戲中人,他們不能理解我的想法。他們只知道一味的讓我感恩知足,告訴我阿姨對他兒子好是天經地義的更何況還不曾虧待我,用一大堆道理疏解我。可是每當看見她對自己兒子如此細心心中甚是苦澀,自私自利的人性被觸發。那不是年少時的不懂事,而且是內心深處的占有欲和害怕失去。
如同筷子兄弟所唱“總是向你索取卻不知謝謝你,直到長大以后才懂得你不容易”。年少時不懂忍耐不會知足任性胡為讓父親兩面難做人。或許在許多深夜里父親也曾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為我暗地傷神,會冥思苦想辦法試著開通我、會盡力給我最好的來彌補我心中缺失的安全感。父親也是第一次做父親,雖然在我人生初期父親做的不太好但是我能感受到父親正在努力地做一個好父親。年少時不懂父親,即便今天我仍不明白父親的一些做法,可我愿意慢慢改變自己讓自己慢慢變好,直到有一天可以換我替父親遮風擋雨。
古言“子欲養而親不待”,現在我遠在離家千里外的地方讀書,閑暇時間會思念家里思念父親也會反省自己。道理要慢慢懂,人生要慢慢走。希望時光可以慢點,自己成長的速度可以快點。
?人世間只有親情是一輩子的,既然緣分安排你們是一家人,無論糟糕或美好都要接受都要珍惜。因為下輩子不會再遇見!